苦衷,宇文博聽罷,只道是此刻兵臨城下,絕地困境教老父心生恍惚,愁緒如麻,於是說道:“爹爹不必擔憂,孩兒此去必然不辱使命。”宇文述似乎未聽見他的說話,猶然如似自言自語說道:“你大哥、二哥總是不成器,行事荒唐莽撞,也樹了不少仇家,多虧老夫與聖上保著,才可相安至今。可如今聖上被困於此,眼看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一旦聖上蒙難於此,老夫多半也難以倖免,你大哥、二哥失了靠山,想必也是凶多吉少。”宇文博聽老父說得語聲哽咽,不禁心生悽楚,於是說道:“爹爹放心,孩兒此次突圍,定會請來援兵,助皇上與爹爹脫困。”宇文述這才轉過頭來,默默盯著宇文博注視良久,嘆息一聲說道:“要是你大哥、二哥做事有你與士及一半穩重,又何須老夫勞心如此。”說罷,宇文述又起身去取來一個包裹,遞給宇文博說道:“你雖是庶出,但畢竟也是老夫骨肉,平日將你冷落,也委屈你了。明日突圍,突厥飛騎來剿,以你的武藝,自然不難抵擋,可屆時刀箭如雨,為免萬一,你就將這套青兕軟甲穿去,以作防身。”

這青兕軟甲,乃是南海赤土國珍獸青兕之革以鮫絲縫製而成,青兕皮革堅若金石,故這件軟甲雖看似薄軟輕便,卻也是刀劍不入,而青兕亦是南海稀獸,這軟甲也堪珍寶,海內僅此一件。宇文博原本已伸手去接包裹,聽老父如此一說,大吃一驚,立刻縮回手來,說道:“這軟甲乃是前朝周武帝御賜於祖父,爹爹亦珍如傳家之寶,當年爹爹徵尉遲炯,平南陳,伐遼東,都賴他防身而無恙,當初大哥問爹爹討要數次,爹爹也都不捨,如今爹爹被困城中,眼看惡戰將至,孩兒又怎能將它拿去!爹爹還是留著自己用吧,孩兒自有重甲護身。”宇文述語重心長說道:“老父今日推薦你突圍求援,並非想至你於險境死地,而是料得以你武藝,再加上這件軟甲,定能安然脫身而去,其中生機遠勝過困在城中,幹瞪彈盡糧絕。明日你脫圍而去,若能求來援兵,自然甚好,若是不能,也千萬莫要逞強再回城來,當自行保身,早早退入關內,尋你三位兄長,保我宇文家之後。有你與士及一文一武,在那你那兩個不成器的兄長之畔,老夫也放心多了。”宇文博本為庶子,宇文述平日裡對他也頗為苛嚴,可如今大難當頭,宇文博忽見老父真情流露,竟與往日大相庭徑,這般慈藹祥和,叫他霎時感激涕零,跪倒在地說道:“爹爹,孩兒此去,縱然尋不到救兵,也定會回來救爹爹與皇上脫身!這軟甲孩兒萬萬不能授啊!”宇文述聽罷,卻是勃然大怒,揮手就是重重一個巴掌摑去,罵道:“混賬!你這個逆子,竟然連老夫之言也不聽了!也罷,你定要回來,做個不孝之人,絕我宇文家之嗣,老夫也不阻攔,權當從未有過你這個不肖子,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說罷甩手丟下青兕軟甲包裹,轉身拂袖而去。

宇文博撫著這熱辣巴掌,又在那跪了許久,也不見宇文述回來,知道老父此刻心意已決,再勸無用,只得黯然起身,收起了軟甲包裹。此時幾近深更,適才宇文述一般言語仍在耳畔久久不絕,宇文博猶然心煩意亂,難以平靜入眠,只得自顧走出堂去,獨自一番漫無目的的逛上街頭。雁門郡城本是山頭要塞,城防雖然堅實,但地域所限,城塞規模自然也有所限制,如今忽被隋帝十餘萬北巡大軍湧入城中,頓顯狹小擁擠,城中駐軍營房早已人滿為患,諸多軍士只得露宿街頭。宇文博一路走過,只見士卒個個神色黯然,歪斜倒在街頭地上,不是一臉疲憊,就是一臉驚惶,更毫無鬥志可言,這般軍容,如何能敵城外突厥精騎,看到此處,宇文博也只能無奈地一聲嘆息。不知覺間,宇文博又攀上雁門郡城城牆角樓高臺,憑欄遠眺,遠處山野突厥連營依然燈火輝煌,旌揚萬里,這騰騰兇勢,可謂如火如荼。不過如今宇文博有軟甲在身,次日突圍自然大增勝算,保住自己性命應是不在話下,可想萬一尋不到義成公主,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