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智及主動相邀,倒令楊玄瑛甚感意外,瞧他這般模樣,定是想拉自己入夥,可自己實在恥與這等奸佞宵小為伍,她一時愣在那裡,只覺左右為難,並不作答。而此刻宇文智及又抱拳笑道:“本公子先前如有得罪之處,還望楊姑娘海涵。你我兩家乃是世交,眼下彼此又是志同道合,明晚還請楊姑娘務必賞臉。”說罷他將手一揮,便轉身趾高氣揚地出帳而去,其麾下校刀手亦隨之相繼撤離。

宇文智及方走,魚蔓雲又走上前來,湊於楊玄瑛耳邊輕聲說道:“事到如今,楊妹子還猶豫什麼。司馬德戡也好,宇文智及也好,大家無非都是彼此利用,以達各自目的,事成之後,也就各奔前程,今日為友,說不定他日便反目為敵,楊妹子又何必固執成見,拘泥而不變通。”楊玄瑛聽罷,尚在權衡之中,魚蔓雲又說道:“此機千載難逢,豈可坐失,明晚我亦會在宇文府中,翹盼楊妹子同來。”說著她即出帳追宇文智及而去,只留楊玄瑛一人立在那裡,又陷入沉思之中。

再說與此同時,沈光正於自宅之中,悶悶不樂,滿面怨容。原來隋帝自大明寺遭襲以來,已成傷弓之鳥,他回到離宮之後,在起居之殿內外重重佈防,將自己深鎖在其中,不再上朝,亦不見仍何人等。不僅如此,隋帝受驚連連,早已亂了心智,分不清臣子忠奸,他遷怒於沈光護駕不力,降了其職,收了其統領禁衛之權,已將其漸漸疏遠。數日來沈光每想至此,總免不了一番長吁短嘆。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恰此刻小廝匆匆來報,麥孟才叩門求見。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沈光聞他深夜造訪,知其定有要事相商,於是急忙命小廝將他迎入客堂相見。待麥孟才一見著沈光,即面色凝重說道:“沈大人,驍果營近來動向可疑,有人瞧見裴虔通這兩日來與朝中諸多大臣秘密私會,連城門郎唐奉義似乎也在其內,這般呼群結黨,多半是在串謀不可告人之事。眼下動盪之際,驍果此舉不可不防。”沈光聽罷,哀嘆一聲說道:“我如今乃是待罪之身,已管不了驍果衛之事。那宇文化及乃驍果統領,可知他這些日來有何異動?”麥孟才說道:“宇文府倒是一如既往,夜夜笙歌,並無仍何異向。”沈光啐一聲罵道:“豎子!如今國難當頭,這廝居朝中要職,卻是尸位素餐,只知縱慾享樂。若非其父受寵於聖上,他又握著驍果兵權,我必上奏彈劾,教他死無全屍!”麥孟才說道:“據聞自竇賢叛走伏誅,驍果衛軍心動搖,而宇文化及身為統領,也不出面安撫,只怕久之生變,我等該如何是好?”沈光愁眉深鎖,沉思半晌說道:“你先著人扮作驍果衛,潛入城東營中,看看能否探出些風聲。我明日一早便去面聖,提點聖上以防不測。”麥孟才憂心忡忡說道:“如今皇上喜怒無常,只怕沈大人如此面聖,萬一觸怒龍顏,反遭無妄之災。”沈光抱拳面天一拜,斬釘截鐵說道:“若然驍果真是圖謀兵變,意欲顛覆社稷,我等又豈能坐視不理。生為重矣,比義則輕。義不容辭,沈光亦當捨身取義,竭盡忠勇!”沈光言辭激烈,意氣慷慨,直教麥孟才聽得血脈賁張,心潮澎湃。

次日一早,沈光梳洗罷,換了一身朝服,便去往離宮面聖。待他穿過外城,直至內城長樂門前,只見宮門緊閉,門樓上兩列甲士,劍戟森列,門禁確實已較之前更為嚴密。沈光走至門前,叩拜在地,朗聲呼道:“折衝郎將沈光有要事啟奏陛下,望城門郎將代為通傳。”城上戍衛甲士聞言卻無人上來應答。沈光見狀,仍然跪伏於地,又是連呼兩聲,此刻終於有一人走上門樓,往樓下一望說道:“陛下有旨,若非傳召,不見任何人等。沈大人請回吧。”沈光抬頭望去,戍門的乃是禁軍校尉令狐行達。此人曾也是沈光部下,可如今沈光已被隋帝收了掌軍之權,也只得好言於他說道:“沈光有要事啟奏,還勞煩令狐大人通傳一聲。”令狐行達一臉無奈說道:“陛下有旨,卑職也是奉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