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兇風夜起驍果營 重門深鎖江都宮(第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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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聲不絕,魚蔓雲雖不通音律,不過也聽出這一曲詞意,秦淮水、金陵宮、烏衣巷、後庭花,盡是建康舊事,分明是在追思弔唁前朝,於是她禁不住說道:“此處江都城郊,隨處可逢那昏君的爪牙,究竟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居然光天化日之下以這曲吳歌為南朝招魂?”說著她便循著樂聲走了過去。楊玄瑛禁不住好奇,亦隨魚蔓雲一同前往,兩人穿過水寨遺墟,正見不遠處一名青衣女子抱琴面江而坐。楊玄瑛細細打量著那名女子,只見她朱唇皓齒,靡顏膩理,濃妝豔抹,妖媚萬分,這一番容貌打扮,看似個流落風塵之人。
曲終音散,那女子緩緩站起身來,乍見楊、魚二人不知何時而至,俄然一驚,方露出一臉詫異慌張神色,立刻又鎮定下來,衝著她二人莞爾笑道:“奴家只是一時思鄉,信口胡亂吟唱了幾句,還教二位姑娘見笑了。”魚蔓雲說道:“聽姑娘方才這一曲,姑娘莫非是丹陽人士?”那女子說道:“奴家自幼孤苦浪跡,漂泊無家,只是曾在秦淮水畔居過一段時日罷了。”同是天涯淪落之人,難免惺惺相惜,魚蔓雲聽罷說道:“只是在這江都城郊,姑娘這一曲訴盡南朝舊事,若是傳了出去,恐怕橫生禍端。”的確,當年南陳平滅之後,先主文皇帝即下詔將建康城夷為平地,並改置為丹陽郡,看來也是對這六朝故里心存忌諱,而此值天下將傾之時,再思舊都憶前朝,這顯然犯了大忌,的確易遭殺身之禍。於是那女子說道:“多謝這位姑娘好言提點,奴家謹記在心。如今天色不早,江畔風寒,奴家這就告辭了。”她說著收起玉箏,辭別楊、魚二人,正轉身欲走,忽然遠處一陣馬蹄聲響起。
蹄聲奔騰,少說十數騎,漸行漸近,只須臾功夫,一彪人馬已揚塵而至。三人瞧去,只見那些人個個身著黑鐵精甲,精神抖擻,踔厲風發,打著驍果旗號,來者竟是隋軍驍果衛的人。江浦曠野,一眼盡收,那路隋兵亦同時瞧見了這邊三人,為首一名將領即馳馬而上,直奔那女子面前,抱拳說道:“琴姑娘原在此處。末將虎賁郎將元禮,奉宇文將軍之命,請琴姑娘前去一敘。”魚蔓雲於一旁聞言詫異萬分,想那女子莫非就是江都醉雲居的頭牌花魁琴茹雩,難怪生得如此妖豔嬌嬈。而楊玄瑛並不識琴茹雩之名,不過她聽得元禮道出“宇文將軍”幾字來,也頗為驚訝,猛然想起宇文博也是驍果衛的人,那元禮口中的“宇文將軍”不知是否指的便是他。
元禮衝著琴茹雩而來,且又帶著如此一隊精銳甲士,看這陣仗也是不由得人不從。可琴茹雩依舊泰然自若,舉手掩著口鼻,輕輕咳了兩聲,又淺蹙螺黛,嬌聲說道:“奴家近日受了些風寒,抱有小恙,不便應客。還請元將軍回覆宇文大人,恕奴家今夜不能伺候宇文大人了。”她這一番說話神態,猶若西施捧心,柳嬌花媚,奪魄銷魂,但元禮卻不為所動,仍是一本正經說道:“宇文將軍有令,今日務必請得琴姑娘大駕光臨,末將也是奉命行事,請姑娘莫要為難末將。”琴茹雩說道:“奴家今日實難從命,若辜負了宇文大人盛情美意,他日定當登門謝罪,元將軍請回吧。”元禮面色鐵青,把手按著腰間佩劍,冷冷說道:“琴姑娘若再推搪,休怪末將失禮了。”說罷他往左右一使眼神,一干隨騎即刻會意,策馬圍了上來。
劍拔弩張,眼見兩人說韁,元禮意欲逞兇動手,魚蔓雲已按耐不住,挺身而出,怒氣匆匆斥道:“既然人家不願,你又何必強人所難?!”元禮睨眼打量魚蔓雲半晌,哼了一聲喝道:“放肆!何處來的女娃兒,吃了熊心豹膽,宇文將軍家的事,竟也敢來插嘴過問!”元禮開口一個“宇文將軍”,閉口一個“宇文將軍”,狐假虎威,仗勢欺人,是可忍,孰不可忍,楊玄瑛也同是看不下去,於是便嘲罵道:“哼,這宇文將軍如此縱容奴才狗仗人勢,看來也未必是什麼好貨色。”元禮聽罷勃然大怒,暴跳喝到:“女娃兒來此撒野,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