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董冬的電話,葉旖旎這一驚可非同小可。

父親不是說礦裡的事情,都委託總經理來處理了嗎?可是,這群人怎麼還會跑到單位來找自己?

事發突然,她知道自己迴避也不是一個好辦法,既然都已經找到單位門口來了,那麼,自己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她上班開的是一輛紅色甲殼蟲,配黑色軟頂,是一輛比較打眼的車輛。礦裡的人,村裡的人,對她的車子應該都很熟悉,為了避免他們堵住開發區的大門口,她決定將自己的車子停在前方停車坪最顯眼的位置,這樣的話,來討要說法的人一眼就能找到自己,不至於堵住大門影響領匯出行。

於是,她毫不遲疑將自己的車輛停在了c位,主動下車站著等待暴風驟雨的來臨。

除此之外,她也不能坐以待斃。一是給礦區總經理打了一個電話,問清楚現在究竟還有哪些糾紛沒有處理到位,矛盾主要集中在什麼問題。二是給屬地派出所打了電話,說明了自己是開發區幹部的身份,請求派人過來加強巡邏,提高街頭見警率,避免出現極端上訪事件。

打完兩個電話之後,她心裡似乎有譜了,站在那兒,氣定神閒的樣子。

果然,董冬猜的沒錯,這次來者不善的集中上訪,是有計劃有組織的行動。這一點,葉旖旎從總經理似是而非的語氣中,也聽出了一些端倪。

所以,當她看見一輛中巴車停下的時候,心裡早就做好了準備。

一個,兩個……,她心裡默唸著下車的人,為了對付她一個弱女子,對方足足派來了12個人。

好在,裡面看到了幾個熟悉的面孔,這讓她有了一點底氣。

不等他們走過來,她主動迎了上去,說:“大伯叔叔們辛苦了,跑了這麼遠來找我。”

一群人見她不躲不藏,語氣也還客氣,反倒有點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覺。

當然,要鬧事肯定有帶頭、不好惹的人物。於是,為首的一個彪形大漢,揮著拳頭喊:“你老子進去了,欠我們的工程款怎麼算?”

葉旖旎故作驚訝的說:“陳總剛才跟我說了啊,他們正在會同相關部門計算工程量,給你們重新認定並明確支付方式呀?”

陳總,就是前文一直提到了總經理,名叫陳大實,卻並不是一個實在的人。

“我信他個鬼,我跟你說,他沒有別的本事,只有一個“拖”字訣,會把我們這些承包商拖死去!”眼前的大漢,一臉憤怒的樣子。

其他的人,也呼啦啦的圍了上來,有說自己家屬躺在醫院的,有說死亡礦工賠償還沒到位的問題。

其中一個女性,葉旖旎是認識的,大偉的媽媽,也就是上次在家裡跟她哭訴說,跟她從小一起玩泥巴長大的大偉還困在井下。很不幸,他就是通報中死亡的2名礦工之一,雖然數字是冰冷的,但是,人心是熱的,何況,對於他的家人來說,喪子之痛是白髮人難以承受之痛。

所以,葉婉兒什麼都沒有說,走過去摟住了大偉媽媽的肩頭,說:“阿姨,您節哀,我們葉家對不起你們,你們家有什麼需求儘管提,我能努力滿足的事一定不打折扣。”

大偉媽媽的聲音已經嘶啞了,只是握著她的手,雙淚直流:“他們說讓我來找你,只要你才能有辦法……”,說著,大偉媽媽抬頭看了一眼,面前這棟氣派的辦公大樓,一邊嗚咽的說:“你們是一起長大的,你看你,現在這麼好的地方工作,我家大偉在黑漆漆的……”說著,痛哭流涕的說:“都怪他不好好讀書,都怪他命不好啊,也怪我非得讓他去煤礦工作啊,要不然,現在好好活著多好哇……”

一群人,似乎被她的悲痛感染了,都不說話了,葉旖旎看她悲痛欲絕的樣子,也跟著落下淚來。

為首的人,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