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謝青洛勾起嘴角,帶出一抹淺淺的笑來,趙翎低頭,又恢復以往的沉默樣子。

謝青洛雙手背在身後,一蹦一跳的走在雲臺宮的小路上,搭在肩上的一縷青絲隨著他的動作被甩到腦後。

髮帶上的青玉翠竹配飾輕輕搖曳著,發出微不可聞的清脆碰撞聲。

這幾個月以來,趙翎每日跟在謝青洛身後,一直見的便是這樣的場景。

輕快的腳步,晃動的衣襬,以及……柔韌的腰身……

少年每日所著的衣袍顏色,質地不同,所搭的配飾也不同。

但每一身衣袍,每一件配飾,都與少年極其相合,將少年渾身的靈動貴氣展現的淋漓盡致。

今日謝青洛著了天青金絲銀緞起花錦袍,便會用帶青玉翠竹配飾的髮帶;明日若著錦紅攢花倭緞排穗錦袍,便會同樣配個紅底金絲的香囊。

有時手中還會拿把典雅的摺扇,但也就只會拿一會兒,便被少年扔到別人手中。

謝青洛有時試圖附庸風雅,學那些士人學子,也拿把摺扇。

但天氣漸冷,手裡再拿把無甚用的摺扇,他實在覺得是很……

因此玩一會兒,便會讓旁邊的人替他拿著。

扔到自己手裡的時候,也是有的。

趙翎回想著少年把扇子遞給他時驕矜的神色,禁不住勾了勾唇。

等到謝青洛散完步,消完食,便回了寢宮。

沐浴之後趁頭髮還未乾,趴在榻上再看會兒閒書。

呼晴得了陛下的命令,試圖出言勸阻謝青洛別再晚上看書,否則傷了眼。

奈何謝青洛每次都說,自己有分寸。

再對呼晴露出個乖巧的笑來,呼晴便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下勸了。

稟報了蕭祁之後,謝青洛寢殿內的蠟燭多了一圈,離他最近的幾個燭臺裡燃的油也換成了枸杞籽油。

謝青洛讀書時,自有輕手輕腳的小宮女拿著絹布,為謝青洛拭乾未乾的頭髮,避免第二日起身後難受。

自此,直到謝青洛陷入夢鄉,這一日才算過完。

……

另一邊。

雲臺宮側殿的床榻上。

趙翎從睡夢中驚醒,恍然坐起身來。

怎麼會?

趙翎深吸幾口氣,穩住心口那激烈的就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跳。

自己又如往常一般,在夢中回到了十三四歲,與那常常入他夢的孩童,一起走在郊外的路上。

從春花開滿燦爛無比,到高樹成蔭蒼翠欲滴,再到紅葉瑟瑟秋風清爽,最後到……

夢中沒有冬日,就在即將要步入冬日時。

那孩童的身影竟然如抽條的小樹,幾個眨眼間身量躥了極高。

在夢中的趙翎正想去祝賀,說一句終於長大了。

然而那長大的孩童突然回頭,對他清淺一笑,這一笑可謂是天姿國色,姿容無雙。

但奈何,那身姿,那面容,那行為舉止,甚至面頰兩側的小酒窩,都與小殿下一模一樣?

趙翎頓時從夢中驚醒,心中卻隱隱約約回想起謝青洛見他時,問的一句話。

“我問你,你年齡十四時,可去過肅州?”

趙翎心裡掀起驚天駭浪。

難道他彼時的確去過肅州,並與謝青洛有過相處?

但如果是那樣,那為何他一點記憶也沒有?

才平靜下來的心跳的更快。

他試圖回想自己十四歲那年發生的事,卻發現毫無印象,甚至一些模糊的記憶都未曾有。

趙翎伸手,沉默握住床邊的長刀刀柄,他已然出了一身冷汗。

究竟是發生過什麼?

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