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自從那天被公安局帶走之後,再沒有她的訊息。我去操場和她的教室都看過,也問過幾個她的同學。我在忙碌中回想著彩虹,想著王三丫,好像又回到當初和王三丫處物件時,我也是每天想著三丫。想著彩虹,不知道想誰多一些,有時候做夢夢到過,做夢夢王三丫多一些。都是我們逃難的場景,在山林穿行,在人跡罕至的荒野奔走。夢到彩虹就是她在敬老院的時候,她和我看小人書的場景,她為我跳舞,為我唱歌。醒來時,面前空空,沒有王三丫,沒有彩虹,只有心裡的一抹酸楚,不知道負誰更多。

時間總是這樣,人們都說有日子就快,像辦喜事,定下日子,還沒忙周全就到日子了。王三丫的預產期是在下月十號,在這月末的週六,一個來縣城辦事的老鄉找到我說,我媽讓他來告訴我一聲,昨晚上王三丫生了,生了一個五斤多小子,那一天干活沒有感到累,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

幾個同事聽說我喜得貴子,都紛紛祝賀。說哪天得先安排一頓慶賀慶賀。我也哼哈答應著。這裡的人都是臨時打工的,幹幾天嫌累就撤了,我來到這,王哥和周姐進去後,現在這波人都是第三波了,剛處沒幾天,隨完你,幾天人家不幹了走了和你又有啥交情。表面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你也別當真,他也不能隨禮。

當天下午,劉哥和同事們說明天早上回去,我一宿覺都睡不好,晚餐檔大夥兒辛苦一下,讓我早點回去。大夥兒都催促我走,我向著大夥兒拱拱手“大夥兒辛苦了,改天我安排。”我騎上車腳底生風,到家時,比以前最好記錄還提前十二分鐘。

屋裡放著窗簾,炕簾(幔帳)王三丫頭上綁著毛巾,蓋著棉被,頭直又用高枕頭羅起一道牆,小寶寶只有小臉露在外邊,睡的很香甜。我要往前看看孩子,媽從廚房出來一把拽住我,你剛從外面回來,一身涼氣,到外屋地,暖和過來再看。把孩子凍著咋辦?三丫說沒那麼嬌貴,孩子皮拉的好養活。我媽說不注意可不行,月子期做下病。不好治。

我去到外面想把牛牽進圈,幫爹乾乾力所能及的活。爹說你三哥說他們那圈裡拴下了,不來回牽了,起牛圈還費勁,拴一起省事。

爹比前段時間精神多了,三哥兩個丫頭,我這添了個小子,老年人說有接戶口本的。

我和爹屋來時,媽正在給三丫扒雞蛋,我要扒,媽說我看著她們娘倆我就高興,我給扒雞蛋又累不著。看著三丫吃雞蛋我想起我們屯老光棍說過,只要肯幹,大姑娘也能吃雞蛋。就是指此時像三丫這樣的人。他的話更是曲意多。

老年人對又一輩人的愛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所有的詞彙在這種大愛面前都顯得蒼白,這是一種血脈的傳承,生命的延續,比愛自己更多更深。

爹在外屋地來回走動著,臉上掛著打心底升起來的歡笑。我和媽說讓我爹看看他大孫兒吧,我媽說,沒滿月那有公公進兒媳月房的,我說哪有那麼多令,到我有孫子時,我就不管那麼多,一個月能看到,急也得把我爹急出病來。

三丫說,把幔帳擋我這邊讓我爹屋來看看孩子吧,公爹和自己親爹有啥區別,哪有那麼多說道。我也說讓我爹屋來看看。爹聽到我們說,就說不看也行,等滿月再看吧。

我把幔帳摟起來,擋住三丫這邊,媽說你進來看看吧,就看一回,下回等滿月再看。爹聽到媽說,笑著輕輕放緩腳步,走到炕沿邊,兩手扶在炕沿,探過頭去,“真俊兒,真俊兒。”媽把爹拽出屋時,我爹正看的高興。輕輕推著我媽的手說,“讓我再看一會兒,我瞅孫子都笑了。”媽說是你心想的,明天他就喊爺爺了。三丫一口雞蛋都笑噴了。

我不讓媽晚上在這屋住,昨晚媽都沒睡好,月房晚上孩子吵,大人還得吃夜飯。我讓媽今晚住自己屋好好休息,我在家先替她一晚,連著熬夜上年歲的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