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左右,人們大多進入夢鄉了,我和老孫頭到了外面,寒氣沁人。我們倆把廠大門開啟,大門外只有絲絲寒風。把大門用兩邊牆上的勾子,把門勾住,我們回到他的屋裡,坐在炕上,窗玻璃上有厚厚的霜花,我貼著窗玻璃哈了幾口熱氣,窗花只是淡了一點,老孫頭在地桌抽屜裡拿出蠟燭點著遞給我,我分別把兩扇玻璃烤了兩個盤子大的一片,霜花化掉的水道子把觀察洞又擴大了。

我倆盯著廠大門,生怕鹿忽然進門看不到。待到一點左右,我倆都困了,他說忘記了,倆人排班能多看一會兒。

現在不看了,還是把大門關上吧,萬一圈裡的鹿跑出去就不得了,都這時候了,不能回大姐和二姐家了,在這對付幾個小時,明早喂完鹿不耽誤吃早飯。

我們都是天一亮就開始喂鹿,喂鹿大約一個半小時,來回走路半個小時,天亮到我們回家,兩個多小時,回家吃飯正好。

姐夫來時問我來的挺早啊,他以為我在二姐家住的呢。我想今晚再堅持一夜,萬一整住個大公鹿,值五六千,我也能分到二三千,喂鹿這幾個月再掙點,下年的種子肥錢有著落了。

天黑後,我依然說是去二姐家看電視,走到去廠子的道口,我就去了廠裡。我們有昨天的經歷,今天做好分工,前半夜我看,年青人下晚精神,上歲數人覺少,後半夜精神。老孫頭收拾完,倒下就睡著了,打呼嚕聲很大,我又不能叫醒他,只好在他的破棉被上揪出來一縷棉花,揉成兩個棉球,塞在耳朵裡。

我坐在棉被捲上,透過玻璃看著外面大門,不知道前半夜鹿能不能來。鹿圈的鹿有時稀里轟隆的跑一陣兒,又有鹿發著悠長的鳴叫聲,在冬季的夜晚傳的很遠,水鍋下燒鹿糞的煙氣順著窗縫溜進來,有著一股淡淡的臭糊味。

窗上烤開的一處明亮處,一會兒就會又上一層薄霜,不時的用嘴哈氣。不能再點蠟燭烤了,如果鹿正好來,你又正點蠟燭,不就把鹿驚跑了嗎。

我堅持到十一點時,下地悄悄的到外面,看看院裡。有沒有在我溜號的時候鹿跑進來?我確認沒有撒了一泡尿回屋,老孫頭的呼嚕聲依然很大,吹拉彈唱被老孫頭一個呼嚕包圓了,我只好又塞上耳塞,坐在窗前,看著外面月光下清冷的大院。我又想起彩虹,一想起彩虹就沒覺了。

對彩虹的思念越來越強烈,不知道彩虹現在在哪裡,她還為我們的感情留一扇門嗎?我都經不住王三丫的誘惑,天天和她勾腳連心。見不到彩虹,王三丫的出現,填補了我的空白感情,有時想想,我那是為自己的花心找一個藉口罷了,王三丫在派出所呆了兩天就被放出來了,她沒有參與偷盜,究竟是怎樣的情況我也不知道。

今天晚上再等不到,明晚我也不來了,這偌大的場院,大門敞開,萬一鹿圈哪個門子被撞開,跑了鹿我拿什麼賠。說你監守自盜也有可能。這也是冒險,更是犯法。

十一點五十分,老孫頭醒了,看我還坐在窗前。說“沒動靜吧,你去睡吧,我看後半夜,有動靜我再喊你。”

我也沒脫衣服,把被蓋在身上,我怎麼也睡不著,一會兒想想彩虹,一會兒想想王三丫,想誰也想不明白,我接下來怎麼辦呢?

“醒醒,醒醒。” 老孫頭以為我睡著了,晃動我的腳叫我。我坐起來。他輕聲說“來了,三個,等它走到鹿圈門口,你悄悄的貼牆根去把大門關上,你關好大門,我再去開鹿圈跑道門。”

我異常興奮的盯著窗前的老孫頭,就等著他的一聲號令,我就出外去關大門。總算沒有白盼,終於等來了。

時間彷彿凝固一樣,老孫頭像石雕一樣,看著窗外。今晚輪班,只烤了一塊玻璃的霜花,這時我又不能去換老孫頭,讓我去看看,萬一我不小心驚動鹿,那就前功盡棄了。

我們都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