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禮將沈青筠抱到馬車上,對著車伕說了句“去最近的醫館”,就開始檢視沈青筠的傷勢。

但沈青筠的傷都在背部,沈墨禮也不好去看,只能去看沈青筠掌心的傷勢。

“瞧我這記性。”沈墨禮拍了下腦袋,連忙從袖子裡拿了個小瓶子出來,他將瓶子裡的藥粉倒在沈青筠的掌心上,解釋道,“我先簡單給你處理一下,後背上的傷口,讓秋霜給你塗,我去前室坐著。”

說話間,沈墨禮又在衣服上撕下來了一塊布料,給沈青筠在手上纏繞了一圈,算是完成了簡單包紮。

沈青筠無奈道:“那你呢?你的傷口還流著血呢。”

經沈青筠一說,沈墨禮才想起來自己也受著同樣的傷呢,他傻傻一笑,道:“妹妹更重要嘛,我面板糙,我沒事的,你別擔心我。”

沈青筠好笑道:“快點,把手伸過來,我給你上藥。”

沈墨禮怕沈青筠給他包紮的時,會撕她自己的布料,便先往他自己衣服上又撕了一塊下來,好讓沈青筠之後用。

這個小細節,也讓沈青筠注意到了,她心裡有些動容,沈墨禮做的太細緻了。

沈青筠一邊給沈墨禮上藥,一邊說道:“兄長,你後悔嗎?”

這問的便是他和沈天彥斷絕關係,這事了。

沈墨禮的鴉睫顫了下,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不算後悔吧,只是難受,但難受的也不是斷絕關係這件事。”

“而是……”沈墨禮苦笑道,“他竟能對親生兒女做到這個地步,為了利益,絲毫不顧及到我們,不給我們留一點活路。”

“不,不是對親生兒女,是對我們兩個。我們就這麼讓父親這麼厭惡,難以接受嗎?”沈墨禮的心裡很苦澀,猶如被黃連灌滿了。

“兄長是父親的長子,兄長若是答應了父親的要求,父親不會對兄長如此的。”沈青筠垂眸道。

“貪婪的人,不會吃到一次好處就收手的。今日我答應他娶萬靜瑩,再抬萬姨娘為正室,他日就會讓我答應更無理的事情,或是讓他官復原職,又或是為萬姨娘求誥命。”沈墨禮自嘲了聲,“我在他眼裡,只是謀利益的工具,不是兒子。”

見沈墨禮是真看清了沈天彥,沈青筠也不再給他臺階下,她沉默了幾秒,說道:“或許母親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所以她在去世前,才會為我們安排好一切。”

“嗯?”沈墨禮沒太聽懂。

“母親派柴師父來教你武功,提前和驃騎將軍打好招呼,母親將名下所有鋪子和田產的名字都改成我,將地契都交給我,還有兄長你之後需給的聘禮,我的嫁妝,母親也都一一為我們準備好了,這些提前的謀劃,我想母親就是怕未來有一天,會是現在的這個樣子。”

“父親不疼不愛,聯合姨娘一起來吞併母親留給我們的東西,這些對他們來說,都還不夠,他們要徹底汲取完我們身上的價值,才會放過我們。”沈青筠沉聲說道。

這些,也是她今日忽然才意識到的事情。

洛氏竟能未卜先知到這個地步,將所有的後路都給他們安排好,讓他們隨時可以從沈府脫離出來,自由獨立。

沈墨禮認真聽著沈青筠的話,再在腦子裡過了兩三遍,眸子逐漸明亮。

“好像確實如此!”沈墨禮想到自己去找驃騎將軍時的場景,他道,“那日我去找驃騎將軍,說我要從軍,要上戰場打仗,成為大將軍,驃騎將軍對我說了一句話,他說,‘已經等你很久了’,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原來是母親早就和驃騎將軍說好了,她猜到我日後會想上戰場!”

“你也沒讓母親和驃騎將軍失望。”沈青筠笑了聲,心裡卻有些猶豫,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測和沈墨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