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前半夜失眠,腦中浮現她突然淡下去的茶眸,他的心不禁一沉,嘆了口氣。

後半夜卻不由著他,情韻入夢,夢中是葉央穿那件梨白小衣的模樣。

夢中的她一次又一次喚他,‘二郎。’

緊接著,夢中的自己變成兄長的模樣,對著模糊的人影說,“她是我的妻,你怎麼敢覬覦。”

沈珏陡然驚醒,滿身大汗。

霎時情慾盡褪,腦中是兄長那雙怨恨的眼。

他輕笑一聲,眼底卻浮現一抹悲涼。

心中慾火已消,可身體難以自抑。

沈珏起身,悄聲走到淨房,衝了三次涼水才漸漸緩解身體的燥熱。

深秋夜晚寒涼,他換了身乾淨衣裳坐在院中,只願吹醒無稽不堪的妄念,閉上眼腦中不斷重複兄長那句話。

“你怎麼敢覬覦自己嫂嫂。”

白晝漸漸打破沉默黑暗,雞犬寂無聲,曙光射寒色。

院中已不見沈珏身影。

葉央早早起床準備朝食,她走到堂屋,下意識看向院中,眉目輕拎,空無一人。

又轉眸看了一眼沈珏的睡房,木門敞開,也沒有他的身影。

平日這個時辰,沈珏都在院中準備一日的柴火,用完朝食才會去衙門。

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嗎?

葉央心中突然生出一絲煩悶,懶得去深思沈珏到底去哪兒,便轉身走進伙房,準備朝食。

眼神掃過灶臺,瞥見了臺上放著一張紙條。

是沈珏的留的。

她孃親是秀才家出身,人健在時曾教過她識字。

沈珏也未枉費沈大郎替他籌的束脩,寫的一手好字,字跡遒勁有力,有筆鋒有筋骨,如他人一樣鋒利。

紙條上是短短几個字。

柴火已劈,不用等我,衙門有事。

葉央對著紙條嗤了一聲,心想沈珏應該是故意避著她,昨晚明明沒有發生任何事,兩人之間倒像發生了許多事一樣。

不過她鬆了口氣,只要看見沈珏就會忍不住想起昨夜那雙冷漠的雙眸,時時刻刻提防著她。

搞得像她是餓狼,而他是小白兔。

白鹿縣衙門。

沈珏眼底泛青。

李則覷著他,往常沈珏在幾個捕快兄弟中,是最有神采的那個,今日卻有些奇怪,打趣著說:“沈老弟,昨晚與小娘子幽會去了?”

沈珏淡淡看了他一眼,說:“吹風著涼了。”

李則託著下巴,端詳著他:“我看不像,讓我猜猜是哪家小娘子,莫非是你家那小娘子”

“休得胡言,欠收拾?”沈珏臉色一沉。

李則拍了拍自己嘴,“是我失言。”睨了他一眼,又道:“哎,若不是我已經娶妻,我便上你家門求娶葉姑娘,可惜可惜。”

整個衙門都知曉,沈珏家有位美嬌娘,沈珏看得見卻摸不到,其實他們平日也都會說些不正經的浮話,調侃沈珏不如把這位嫂嫂娶了,兩人無論樣貌或年紀屬實般配,郎才女貌,可一談到這事,沈珏卻像變了個人一樣,誰的臉面都不賣。

李則和沈珏走的最近,雖然有些怕他,但奈不住嘴賤。

沈珏聽了這句話,臉更加沉了,面黑如煞神般。

“李則”

李則臉色一變,踢了踢他的腳,趕緊說道:“新知縣來了。”

他們前幾日接到上級公文,過幾天會有新知縣上任,姓宋單名一個南字,京城人士。

沈珏揉了揉太陽穴,轉眸看向來人。

來人一身青綠色官服,是讀書人的模樣,整個人如松竹般儒雅,眉目俊朗雅緻,雖說是小小知縣,周身氣度一看就是京城家世斐然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