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體微弱的紅光依舊在閃爍,像一顆孤獨跳動的心臟,掙扎著證明自己的存在。

普瑞塞斯的意識迴盪在晶體之中,冷靜的思維此刻卻難以抑制地紊亂。她從未感受過這樣的不安與動搖,彷彿內心深處有某種東西在逐漸崩塌。

“後悔?”

普瑞塞斯默默重複著自己對蘇言的最後一句警告。冷漠的詞語,在此刻聽來竟顯得如此空洞。她在問蘇言,卻也是在問自己。

她無法忽視蘇言眼中的情緒,那既有怒火與失望,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包容與期待。那種目光,她曾以為自己可以無視。然而現在,她發現它竟如一道利刃,擊穿了自己最深處的防線。

“他不懂……他不可能懂。”

普瑞塞斯試圖說服自己。

她的思維回溯到最初,那個與預言家共同設定目標的時刻。為了打破現有的秩序、重塑一個全新的世界,她捨棄了許多“多餘的”情感與羈絆。她的邏輯告訴她,為了最終的勝利,任何犧牲都是必要的,而蘇言當初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選擇支援她。

可事情何時開始失控?

是預言家的到來改變了一切,還是她自己的決心在不知不覺間變質了?是那些看似合理的計算,逐漸吞噬了她作為“人”的一部分?

普瑞塞斯試圖冷靜下來。她告訴自己,計劃已經到了無法回頭的階段,任何遲疑都可能導致全盤崩潰。然而,她依舊無法擺脫那句來自蘇言的質問:

“犧牲無辜者,真的值得嗎?”

她想起很久之前的時光,那時的蘇言還是她唯一信賴的同伴。蘇言的冷靜與堅持是她的支柱,而她的計算與策略也是蘇言最強大的武器。他們曾經是不可分割的整體,肩並肩走過無數困境。

可現在,他們站在對立的兩端。

普瑞塞斯隱約感到一絲苦澀。或許,是她低估了人類情感的複雜;或許,她從未真正理解過蘇言的信念。蘇言的憤怒與失望並非單純來自計劃的失控,而是源自她選擇了一條與他背道而馳的道路。

“我不能停下……”

她在心底低語。計劃已經深入骨髓,她無法允許自己動搖。她要堅持自己的選擇,即便這條路是孤獨且危險的。

普瑞塞斯的意識沉浸在晶體的紅光中,眼前的一切彷彿變得模糊不清,只有那微弱的光芒在她的眼前閃爍,像是她內心深處的某種信念,仍在頑強地燃燒。

她的思維如同迷霧一般沉重,壓迫感越來越強烈。每一秒鐘,她都感受到那股無法忽視的裂痕。她曾相信自己的選擇是堅定不移的,計劃的每一步都是經過精心推算的必然,而她也總是如此冷靜,無視一切反對的聲音。可現在,她的信念正受到一股力量的撕扯,無法抵擋。

“我為什麼會這樣?”她的內心掀起了一陣暴風。

她曾經聽到過許多人對她計劃的質疑,冷眼旁觀的人們,無情的指責,或是潛在的威脅,但她從未動搖。她的目光始終盯著那遙遠的未來,而在她眼中,所有的犧牲,所有的痛苦,都只是邁向新生的一部分。她從未真正關心過那些被遺棄的生命,因為她深知,歷史的車輪不會因個人的悲傷而停下。

但現在,面對蘇言那冰冷的眼神,面對他眼中的失望和憤怒,她突然不知所措。

“我做的這一切,真的是對的嗎?”

這股不安不斷擴大,悄然侵蝕著她的心智。普瑞塞斯曾經清晰地告訴自己,任何犧牲都是必要的,然而當她站在這個充滿灰燼與破碎的世界之中,她突然明白,自己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迷失。她曾將一切與理性掛鉤,認為只要掌控了局面,一切都會變得順利,但此刻她深知,理性的枷鎖遠比她想象中的更沉重。

“如果這是我選擇的路,那麼我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