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培謹記老頭兒的叮囑,進院之後一句話不說,以免觸及到忌諱。

一切陌生中又透著幾分熟悉,餘培彷彿覺得冥冥中有個指引,從他進入五層別墅開始,事情就看似凌亂卻又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就像現在,餘培把紙紮從板車上搬下來,非常隨意地將其放在院子裡,卻見老頭兒對他滿意地點點頭:

“小夥砸做事不毛燥,名器擺放位置很有規矩,確實有些天賦。”

所謂的名器就是那些紙紮,餘培保證他只是怎麼順眼怎麼擺放,不想正中了老頭兒口中的規矩。

送完了紙紮老頭兒並沒放餘培離開,當然,在沒搞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之前,餘培也不打算離開。

“每隔一段時間東家要往錢櫃裡續金銀棵子和紙錢,我們得負責提醒東家,所以從現在開始直至明日焚燒名器之前,我們都要留在這。”老頭兒說完指了指院子角落裡一塊砌牆時舍掉的花崗岩,“你去坐那石頭上歇一會兒,等需用你了我再喊你。”

餘培想了想,最終按照老頭兒的指示,到花崗岩上坐了下來。

不知是不是糊紙牛和推板車累到了,餘培坐在花崗岩上之後,眼皮一陣陣發沉,眼看著上下眼皮馬上就要合到一起了,耳邊大喇叭裡的戲曲唱腔陡然變得尖銳起來。

“……旌旗招展雪花飄,白人白馬白旗號……”

餘培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然後猛地睜開眼睛。

餘培對戲曲的瞭解非常有限,但聽到這段唱詞,腦海當中卻不自覺湧現出一段音律,音律恰好和接下來大喇叭裡傳出的樂聲重合。

“……文官臣頭帶三尺孝,武將官身穿白戰袍……”

秦腔摺子戲《祭靈》。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這個名字,餘培回憶過往,並沒有聽過或是看過這場戲的經歷。

暫時將疑慮拋到一邊,餘培循著聲音看過去,卻沒看到掛在房簷底下的劣質大喇叭。

空闊的院落裡,此刻在正中央的位置,不知何時搭建起一個戲臺,上面扮演劉備和黃忠等人的演員正滿臉悲痛地一邊哭一邊唱。

餘培混沌的大腦遲緩地運轉著,一時似是想不通眼前發生的事情。

恍惚間,李家破舊的磚瓦房被替換成五層大別墅,一層車庫門口停放著兩輛豪車,無數俊男美女擁擠到戲臺之下,津津有味的聽著變調的秦腔。

餘培抬手用力揉了揉額角,不斷告誡自己不對,眼前的一切太不正常了,就好像……

活了!紙紮活了!剛才他送到李家的那些紙紮,和眼前這些詭異的玩意兒如出一轍!

不對!還缺了什麼!缺了什麼呢?

貼在褲線上的手突然觸碰到一個硬硬的東西,餘培從褲袋裡掏出他的做題工具,膠水,一瞬間想起來缺了什麼,那頭老黃牛。

可是黃牛和現下的遭遇有什麼關係?

黃牛……死者是女性……祭靈……似乎沒什麼不對,但又令人覺得違和。

空間微不可見地抖動了一下,餘培頭腦混沌,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所以並未發現異動,直到肩膀被拍了一下,餘培才驚覺回頭。

然而背後空空如也,只有一片越來越濃郁的霧氣,慢慢侵蝕著整個空間。

餘培剛要轉回頭,眼角餘光突然瞥見一抹暗影,硬生生停下所有動作,接著身體微側,迅速向旁邊躲開一段距離。

一個無瞳紙人站在餘培剛剛跳開的地方,雖然紙人都是僵白的臉色兩坨病態的紅臉蛋,但是餘培就是覺得眼前這個無瞳紙人渾身散發著茫然的氣息。

“孟堅?”

意識到此刻孟堅可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餘培撿了個樹枝在地面上寫下自己的疑問。

餘培很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