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卻道:“孟甫所言雖然有些道理,但現在最大的憂慮是馬騰。想當初,劉玄德初入朝堂,被獻帝認為皇叔。孰知這廝竟夥同馬騰、董承等人,弄出了什麼衣帶詔,要設法除去我。”

陳琦奇道:“不是沒有成功嗎?”

曹操道:“是沒有成功,可這件事就是土蟾蜍趴腳面,它不咬人可是膈應人啊。所以,舅舅我想方設法要除去劉備等人,若不是劉備跑得快,只怕早就成了我刀下的亡魂了。”

陳琦道:“其實吧,劉玄德也只是想要恢弘漢室昔日榮光,他要做的事,其實和舅舅您想要成就的事業,其實並沒有什麼衝突。這樣,不如讓我去天水,那裡是四戰之地,對於益州、涼州都有壓制作用。若是隻讓一個純粹的文士守在那裡的話,只怕守不住。”

曹操道:“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只要舅舅可以辦到的,你都可以提出來。”

陳琦道:“沒啥大的要求,把天水的所有豪門都搬走,甥男到天水的第一件大事,那就是清剿那裡的世家豪族。甥男不想舅舅面上難看,所以,先說出來。免得甥男將來到了天水,統計人口的時候,發現有世家隱匿土地、人口的,甥男可不會手下留情。”

曹操道:“孟甫,你難道不知道?刑不加士大夫啊。”

陳琦道:“舅舅,這句話出自《禮記》,原句是: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其含義是:對於經過教化計程車大夫、貴族,在平時就需要用禮儀多加約束,而在犯法時需保留其尊嚴,使用不那麼鄙陋的刑罰;而對於未教化的百姓,在平時無需注意太多的禮節,而在其犯法時需要嚴格遵守刑罰標準。

國君撫式,大夫下之;大夫撫式,士下之;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刑人不在君側。國君需要對大夫行‘撫式’之禮(在馬車上,透過觸碰馬車橫木表示尊敬),大夫需要下馬車行禮。為什麼兩人行不同的禮?因為君臣有別,同理貴族與百姓也有區別。

當然,一朝之君將天下的土地分封給自己的兄弟、親戚,透過親族血脈來維繫國家的發展;而繼承則是透過特色的“嫡長子繼承製”來保證實施。在君臣之間,小宗(諸侯)服從大宗(君王),在封地內弟服從兄長,庶子服從嫡子。這也是西周禮教能夠發展的根本所在,如果沒有分封制,沒有以血緣關係來維繫的家天下,誰又會遵守禮教的內容呢?

因此,在血緣的約束下,貴族需要遵守禮教。所謂貴族,基本都是與君王有或近或遠關係的親人。同族之間需要用禮教來約束,刑罰也不能夠‘上於’大夫,因為大夫與君主之間有血緣關係命脈,古時有‘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家族觀,如果用殘酷的刑罰侮辱士大夫,就相當於在侮辱君主自己。既然刑不適用於大夫,那麼為了國家政治的穩定,就需要用另一套規矩來約束士大夫——這就是禮。其實禮也不是隻有約束的作用,它也可以反過來區分和證明一個人的身份等級。不同的人要遵守不同的禮節。”

曹操笑道:“看來,你也不是不學無術啊。但……”

陳琦道:“所謂的刑不上士大夫,說白了,其實就是當官的害怕自己丟了面子。既然如此,還說什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呢?’這根本就是矛盾的嘛。所以,我到了天水,不要領地內看到一個世家豪族的家園,他們可以在我的領地內行商,但如果有人干涉陳孟甫推行政事,別怪我衙前的鍘刀不認人!”

曹操問道:“鍘刀?什麼鍘刀?”

陳琦道:“舅舅明天上朝,向天子討要一口龍頭鍘、可斬親王、皇族皇子、后妃外戚的鑲金鍘刀;一口虎頭鍘、可斬作奸犯科的臣子、大奸大惡的叛將的鍍銀鍘刀;以及一口精鐵打造的狗頭鍘,凡在天水城中欺男霸女、巧取豪奪,行不法之事的庶民。皆以此刀鍘之。

甥男要用這些,為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