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的宣紙,以及舒先生臉上帶著笑的面容成了宴允對他最後的記憶。

急切的聲音在舒院裡迴響。

隨之而來的是管事的哭泣聲。

“先生。”

院子裡其他人去大門前掛上了白布,管事則是去棺材鋪子請來了為舒先生穿衣,梳理遺容的老人。

也算是意料之外。

在前院休息等宴允的侍從聽到訊息來後院準備帶走小姐。

他四處找了找,卻沒看見人。

“小姐?”

他的聲音也開始慌了。

宴允沒跑,跟著管事前前後後地走,雖然人小,但是許多事情都能幫上忙,要是做不了的,就去找隨從,跟著宴允來的兩個隨從也被指派去做各種事情,忙得不可開交。

舒先生雖然遠名在外,可院子裡都是些親近的人,沒幾個隨從,去世時,就連最親近的子女也在各處,不在身邊。

宴允去門前等著送棺木的人來,就在她要上前接東西的時候,比她高的人出聲。

“要是不想被壓傷,就站開一些。”

那聲音讓宴允本能的渾身一震。

她立刻讓開身,她站在一旁,看向說話的人。

那張臉正是被自己曾經碰到刀劍惡語相對的少年,他這樣的一張臉宴允是不會忘記的。

管事從院子裡出來,看見少年立刻上前。

“南公子。”

說完,管家眼中含淚。

南雲景依舊沉穩說了一句,“節哀。”

管家點點頭,用長袖擦掉眼角的淚。

“請。”

宴允站在一旁,盯著南雲景的動作,看他一下就將需要兩個人抬的重物輕鬆拎起來,那也不算結實的手臂竟然這般有力。

宴允看向放在門前的其他東西,伸手就要去幫著提。

才伸手抓住,單手根本抓不起來,宴允立刻用兩隻手去握,可還是一樣,提不起來,跟來的隨從立刻出聲。

“小姐,快放下,讓我們來。”

宴允看向手心,再看已經進去少年,動身追了過去,能看到的一一盯著,生怕自己看漏掉什麼。

南雲景對她的視線覺得不悅,可現在的氛圍不是兩個人的事情,他頭上披上了白布,開始處理舒先生的身後事。

管事見宴允跟在南雲景身邊,問宴允送她回鄭府那邊。

宴允的意思是要留下,管事於是讓人去鄭府送信。

送信的人很快到了鄭府,鄭府的管事代替鄭府向舒家傳信的人表示節哀,說好之後會過去弔唁。

送信的人離開。

管事去了老夫人院子裡,說了小姐要留在舒院的事情。

朱嬤嬤覺得小孩子在喪房裡待著不好,問老夫人還是將小姐帶回來更好。

想起舒先生,老夫人卻覺得要是宴允願意在舒院裡面,也未嘗不可,原本還以為這孩子冷血心腸,現在看來也不是。

“我就不去那邊了,等陸巖回來,讓他代表鄭府過去吧,你也跟著去,再帶著寧兒回來就好。”

老夫人忌諱喪房,也不想去,同齡的人漸漸死去,帶來的也是焦慮。

舒院這邊,趕不回來的人就不奢望了。

好在因為南雲景的安排,來了不少人幫忙,喪房很快就佈置好。

舒先生被裝進棺材裡,宴允清楚地感覺到他就在自己眼前死去的這件事。

南雲景給舒先生上了第一炷香。

宴允站在一旁,因為她的目光一直追著南雲景,管事抽空告訴宴允。

他會出現在這裡。

那是因為南雲景是舒先生的弟子,是正式拜過的入門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