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白玉石磚上是斷臂殘肢,凝結的血液覆蓋在白雪之下,向來肅穆的繼任儀式的廣場,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刺目又張揚的顏色。

彥襲雖然被彥輒的族長印重新鎮壓,但他根植於彥淮意識深處的恨意和怒意卻沒有絲毫減弱,只憑彥琛的一己之力,最好的結果也是跟彥淮兩敗俱傷。

而且汪家人的攻勢似乎在越來越猛,一昧地死守只會讓蒼龍一族的人白白葬送性命,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要把沒有理智的彥淮給喚醒,可劈頭蓋臉的爪子撓過來讓彥琛連鎮魂咒都用不出來,他先前就不該心軟的

彥琛此刻無比後悔在繼任儀式結束時,沒有直接將彥淮給劈暈帶走,現在跳進自己挖的坑,那滋味簡直了!

“蒼龍一族所有人,掩護族長撤退!”彥琛咬咬牙截住了彥淮襲來的爪子,對身處汪家人圍攻中的蒼龍族人破格下令,“彥許、彥蒙,來幫忙!”

“是!”

蒼龍族人的血脈裡的確是忠誠,但他們不會愚忠,眼下彥淮渾身透露出來的戾氣和邪氣已經是記載裡血脈變異的前兆了,要是不及時將他的意識喚醒,那他很有可能就會因為精神力紊亂而崩潰致死。

彥琛幾人在其他族人的掩護下迅速引血佈下陣法,但裹挾著風刃的陣法在落到彥淮的身上時就破碎開來,對其的限制也不過片刻。

彥琛見狀瞳孔微縮,在側身躲過了彥淮襲來的攻擊後,他再次掐訣,與被陣法反噬到的幾個族人對視一眼,一齊佈下了鎮魂咒,這次,他們都用上了心頭血

彥輒和顧翎的遇險已經成了彥淮的執念,而彥襲的趁虛而入更是加深了這份執念對彥淮的影響,想要讓人清醒過來,就只能儘可能地淡化彥淮的恨意和憤怒。

“阿淮”包括彥琛在內的佈陣的幾人臉色都變得煞白,青黑色的陣法紋路上隱隱地透出了一絲血光。

“我之前去川江的時候,尋到了一個能盡興切磋的好地方,就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讓你不跟我去!”

“阿淮,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烙爻刀的鍛造材料嗎?其實,告訴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彥琛邊說著,邊不著痕跡地走到了彥淮的近前:“我其實一直都有個毛病每長一歲,我身上就會褪下一塊鱗片,烙爻刀就是用那些鱗片鍛造的,我還有很多,都藏在烙爻山下了。”

彥淮感受到心口泛起的涼意,抬起的龍爪頓了頓,而那雙黑霧瀰漫的瞳孔也有了瞬間的茫然。

彥琛見狀便知道起了作用,於是繼續說道:“就你那性子,要是告訴了你,我怕是要被你嘲笑幾百年了!很可能,你還會覺得我不正常,然後慢慢疏遠我”

彥淮的眉心不自覺地蹙了蹙,像是對彥琛這些話的否定,他直直地站在陣法的中心,感官逐漸清晰,身體也感受到了遊走向四肢的涼意。

“現在,你知道烙爻刀上為什麼會有我鱗片的紋理了吧?我原本也想給你做一把刀的,但是怕你察覺出什麼,就一直擱置了。”

仍舊覆著一層黑霧的眸微垂,彥淮對上了彥琛的眼睛,雖然還沒有完全清醒,但也沒有再動手了。

彥琛在心底狠狠地鬆了一口氣,他悄聲在身後掐訣,隨後將一個細小的陣法落在了彥淮的心口處,這樣就算是暫時延緩了黑霧攻入後者心脈的速度了。

隨後,一個手刀迅速劈在了彥淮的後脖頸上,這一下,彥琛可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確實,以前也沒怎麼覺得這小子這麼難纏!

彥琛順著彥淮歪倒的方向坐了下來,他緩了幾口氣,看了眼被族人勉強阻隔在外的汪家人,又看了眼崑崙雪巔的上空,汪家人的鳳凰血脈應該是無法凝聚出獸身的,所以對空中的防範有限。

“化形,帶他去秦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