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擔任執法堂掌事多年,深知一個道理——沒有漏洞,往往就是最大的漏洞。

眼下幾方的證詞都在他腦子裡過了一遍。

論嫌疑,邵闐的作案動機要比沈椿棠重得多。

一則,死者長期欺凌少年,少年有復仇報復的作案動機。

二則,沈椿棠跟外門弟子無仇無怨,她即便要害的人是蓮厭,也不會蠢到在自己給的丹藥上做手腳。

閒觀心裡偏向少年是兇手,偏偏屍檢和藥檢出來的結果,都無法指認邵闐。

“你可識得這株靈草?”閒觀攤開手,空白的掌心突然多出一株火紅的靈草。

沈椿棠臉色一變,想說什麼,卻被閒觀凌厲的眼神制止。

心裡卻打鼓,不知道閒觀為何要拿出靈焰草來。

邵闐語氣平靜:“靈焰草,弟子在藏書閣的書冊上見過。”

“你一個外門弟子,如何得進的藏書閣?”

蓮厭皺了皺眉,搶聲道:“他替昆霖師叔借書還書,用的昆霖師叔的身份牌,閒觀師兄,我只想知道,丹藥是否有問題?”

前世也是這樣,沈椿棠犯了錯,總能獨善其身,多的是人搶著替她受罰。

就連自己,也是一樣。

蓮厭覺得這次大概也會大事化小,沒準宗門會讓邵闐這個小可憐頂鍋。

沈椿棠最後依然會安然無恙。

她突然有些煩躁,懶得再追查下去。

不管調查結果如何,沈椿棠這個“天才師妹”的身份以及宗主族親的身份,都會保下她。

她現在根本動不了沈椿棠分毫。

這個認知讓蓮厭心情很不爽,幾乎想立刻轉身離開。

閒觀將少女眼中的不虞盡收眼底,安撫道:“蓮厭師妹,你不要著急,待我仔細盤問清楚,才能給你一個真相。”

蓮厭心中冷笑,什麼真相假相,她沈椿棠說太陽從西升起,怕都會有一眾師兄弟跟著睜眼說瞎話。

她有些倦,冷著神色沒再開口。

“小師妹的丹藥我們無法確定有沒有問題,因為那瓶丹藥已經被他們幾人吃完了,但是我們在死去的外門弟子體內找到了靈焰草殘留,小師妹的丹方里,有一味旬陰果,剛好跟靈焰草相生相剋,服食者初開始與常人無異,但三日內卻不服食解藥,便會暴斃而亡,恰符合這幾個外門弟子的死亡特徵。”

靈焰草是修仙界很普通常見的靈草,見風就長,一塊下品靈石就能割走一大捧。

死的幾個外門弟子是誤食,還是有心人挾私報復,沒人說得準。

眼下死因查清了,但是案子卻成了懸案。

他查了邵闐最近的活動軌跡,少年接了看管藥田伺候藥田的活,是能採到靈焰草的。

但邵闐怎麼知道小師妹煉製的丹藥裡有旬陰果這味藥材?

又怎麼知道兩種藥材相生相剋?

一個身無靈力的外門弟子,即便看了點醫書,可能光靠看和嗅聞分辨出丹藥裡的藥材嗎?

“蓮厭師妹,此事我還會追查下去,一有訊息,我會再通知你。”

……

半個時辰後,幾人走出執事堂。

蓮厭心裡說不上失不失望,早已註定的結果。

幾個外門俗人弟子罷了,傷不了沈椿棠分毫。

她祭出月銀,剛準備離開,衣袖卻被一直骨節蒼白的手輕輕拉住。

蓮厭心情不是很好,轉頭看了蒼白病弱的少年一眼。

邵闐對上少女冰冷煩鬱的眼,微微一怔,沒忍住,偏過頭掩唇重重咳嗽了好幾聲,才小聲問:“蓮厭仙子去藏書閣嗎?”

蓮厭沉默了一會兒,想起少年昨夜說給她找到了合適的功法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