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合速,你不是自稱步戰無敵嗎?怎麼放跑了种師中?”

完顏婁室作為實際上的副帥,掌握西路軍全盤規劃,而吃掉小種相公的大軍這個戰略目標,最終目的還是要打垮宋軍的脊樑。

如今放眼趙宋朝廷,除了太原一文一武,也就剩餘兩個種相公,至於劉光世之流,完顏婁室只是想一下他們的名字,那就是給他們臉了。

不過,婁室進到中軍帳之後,便再沒有了呵斥之意。

此時此刻,萬戶完顏突合速躺在大床上,帳篷龍骨懸下一個小悠車,他的右腳正墊在上面,綁著麻布,高高吊起。

一個是這位萬戶又慘又好笑,另一個則是因為婁室看到悠車,想起了他兩個兒子的小時候。

白山黑水之間,蛇蟲遍地,即便是房屋中也不安全,所以小孩子生下來,都要放在這種吊起來的悠車裡養著。

於是,這位金國戰神很少見的露出了一抹溫情。

“副帥,俺差一點就成了,真就差一點啊。”

完顏突合速也覺得窩囊,居然就成了失足萬戶的典範。

“養著吧,若看情況不好,就去雲州休養,實在不行別忘了用火鉗燙。”

婁室知道這種貫穿傷不但不容易恢復,還容易化膿,到時候就只有用燒紅的火鉗穿過傷口,才能保住腳。

到了那種地步,幾乎也就變成跛腳了。

儘管一直學著漠北人喝高粱、小麥、豌豆釀造的烈酒,但金人並不懂得高度酒消毒的原理,自然不會用。

“多謝副帥。”

完顏突合速只能躺著拱拱手,面色悽悽。

這不怪他。

這位歷史上的金人猛將,一路打一路勝,且如同救火隊一樣,哪裡攻城拔寨失利,他就去哪裡幫忙,無所不勝。

甚至到了南宋時期的1140年,才在郾城大戰中第一次敗於岳飛率領的岳家軍。

不過,此番岳飛一箭射穿了他的右腳,不得不暫時退出戰場,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這支騎兵怎麼說?”

婁室更關心軍情。

“勇氣和馬力都很足,下手也夠狠,且只用弓箭和鐵骨朵,不見騎槍,甲冑齊全,固然精銳,卻也是難得一見的敢戰之兵。”

突合速表示自己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宋軍,“倒是沒見到二太子和四太子所講的那種啪啪利器。”

“許是潰散太快,對方懶得使用。”

完顏謀衍趁機來了一句。

突合速面色一漲,欲言又止,最終氣得面色通紅,終究沒說出話來,他潰敗是事實。

“敗了又如何,勝敗兵家常事,你若想等俺死後還能活,最好積攢口德,去帶遊騎偵察榆次、壽陽,讓隆德府這個河東、河北、京東三路交匯點擴大偵察,俺要知道此番一共有多少兵力過來,另外告訴拔離速尋找時機脫離种師道大軍,以免陷入絕境。”

婁室對二兒子連罵帶罰,又發出一連串軍令,讓突合速極為感動。

但其實婁室知道,按照金人內部爭鬥之烈,一旦自己突然病死,兩個兒子恐怕很難活下去。

所以,他必須要立下不世之功,將來無論誰上位,至少都會念一份婁室的好,留下一個香火,將來也好給他墳頭燒點紙錢。

因為他明白粘罕和穀神以及大太子等人爭鬥的激烈,只有戰功大到讓他們無法忽視才行。

回到自己的中軍大帳,裡面正坐著一個年逾五旬的老將,正是西路軍另一個副帥,完顏銀術可。

“你去看突合速了?”

銀術可跟婁室是光腚娃娃,交情不必說,此番這位老帥親自出徵,除了要繳獲戰利品以維持自身奢靡且龐大的開銷,另外也是給拔離速站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