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三萬年以後(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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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鬧聲隨著祭者匆匆趕來的身影戛然而止。
老得葉片都要掉完的樹精搓了搓息壤,撓了撓自己可能是頭的位置,接著在農民無奈、心疼又不敢言的神色裡掐斷了一株剛剛有所好轉的作物,胡亂塞進嘴裡咀嚼一番後,慢慢點頭。
於是歡鬧繼續。
然而祭者本人卻是一副丟了魂的樣子,口中機械地咀嚼著甘甜的植物莖,一邊小聲低語:“太遲了,怎麼會,為什麼,太遲了,太遲了,時候不對,不應該”
博德扇動兩個大耳朵,一點點往祭者的位置探頭。然後他就被育者和居民們包圍,可以看出這些人平時不怎麼說感謝、讚美之類的話,他們支支吾吾不知道在哼什麼,只是將手往博德身上伸。
金毛大狗覺得自己變成了廣場上求財祈福的雕塑,毛都要被薅完了。這時,育六伸出貓爪,拽著他,展現出了和小小身板完全不符的力道,擠開人群,往育者的棚屋走去。
人潮漸漸平息,那個棚屋似乎和祭者的房子一樣,地位特殊,沒有人跟上來。
“不愧是育八!”小貓育六的眼睛亮閃閃的。“這下子,獵者們可以不那麼拼命了!”
好像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潦草黑白貓咪再次被捏住了命運的後頸肉。
來者是騎在螞蟻身上的育七。
有鱗者少年將育六抱在懷裡,無視了他的“欸欸欸”和“咪咪喵喵”亂叫,對著博德說道:“祭者要見你。”
得了。動靜太大了。博德低著頭跟著兩位育者前往祭者的房子,沿途再次被民眾們圍觀。
育七和育四(可能是育五,兩隻螞蟻真的很相似)帶到人之後就離開了,留博德一人面對祭者。
祭者倒是恢復了正常的樣子,態度稱得上和藹:“您還沒吃東西吧,吃一點?”
怎麼都用上敬語了?
樹精將身前的可疑事物往博德那邊推了推。這一碗看著像是拉貝林鍊金失敗的產物,就和這片天地的顏色一樣灰撲撲地,植物和可能是肉類的塊狀物煮在一起,變得黏糊糊。
這碗東西似乎還在動?博德寧願相信,那個鼓起又癟下去的動靜,源自於一個掙扎了半天沒浮上來就悶死在碗裡的氣泡,而不是什麼沒熟透的肉或者絕望的蒼白植物。
“不用了,謝謝。”
樹精也不客氣,伸出一條根系,插進碗裡,開始吃東西。“育八,或者,按照您自稱的稱呼,博七,您究竟是從哪個時代滲出來的?”
“我不理解您說的‘滲出’是什麼意思,您可以叫我博德。”猶豫片刻,博德決定和這位祭者坦誠交代一部分事情。“我來自【血杯歷】,這裡是哪裡?”
“什麼是【血杯歷】?”祭者開始困惑。“‘這裡是哪裡’又是什麼意思?這裡是某一塊比較貧瘠的碎片,並沒有‘哪裡’之分。”
“啊?”
看得出眼前的金毛大狗估計來自一個非常富庶、資源充沛、人丁興旺的時間點,祭者嘆了口氣,開始細細講述即便是對於“滲出者”而言也是常識的東西。
時間已經失去了意義,歷史早就腐爛生蟲,如同日照下牆角影子裡的生肉。
有理論宣稱歷史是線性的;架空平原(第一個博德耳熟的地名)的史官堅稱歷史如同火焰,外層暴烈內層穩定;然而祭者們代代相傳的觀點認為,歷史如同果實。
“果實腐爛,汁液滲出,不同歷史的人順著汁液流淌到最外層,部分地區的歷史本身都在坍縮混淆成膿水一片。像大人這樣突兀出現的人,我們稱之為‘滲出者’,你們來自不同的時間。也並不是所有滲出者都和大人一樣理智、強大、穩定且心懷善意的。”
我知道,不符合你們要求的都被吃了吧。博德想起獵二他們往自己待著的皮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