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曼的思緒飄飛到多年前的那個夜裡,他的父親,凜冬堡的堡主,極北之地這一代的石心之王亞歷山大·終寒帶著小羅曼第一次進入【尚未結束的葬禮】。

石心之王亞歷山大,指著那個刻有辛德哈特之名的墓碑,對身邊尚且年幼的白狼說道:“羅曼,你將來要負責的奉獻道途使徒便是辛德哈特,與我們一樣,他也是柱神血裔。”

“現在就要告訴我這個嗎?”還不到十歲,便已經渾身雪白一片的羅曼面色沉靜地問道。他當時被寄予厚望,被認為是從古至今最接近墳塋的神血後裔。

“嗯,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你履行我們兩家締結的契約了。不過,更大的可能,是永不履行吧。”

“為什麼?是因為他身子虛弱嗎?還是說,他已經明確展現出背棄神血所賦予職責的徵兆了?”

第一個猜測是因為,羅曼知道,焰心家族的孩子在獲得道途之力之前,會一直處於低燒的狀態。燃燒者的神血即便是一絲一縷也不是凡物能夠輕鬆承受的。第二個猜測,則是因為終寒家族的使命:終結享受神明恩澤卻背棄神血義務的神血後裔。

“哈哈哈哈,他和你差不多大,唔,真要說,可能比你還要小一點呢。原因因為沒有必要,這孩子很可能沒有機會‘復活’吧你要記住了,羅曼。”亞歷山大的彷彿蘊含整個極北之地暴風雪的眸子流露出憂愁,即使是銘記良多,承擔良多,男人也依舊為這個素未謀面的孩子感到悲傷。

“燃燒者的血裔,他們活在醒時世界的日子和其他神血比起來最短暫,升入星界後的苦難又最漫長,所以萬萬不要給他們留下什麼不好的回憶,免得折損這絕無僅有的金色輝光。”

“讓他揹負那個命運,是我們當長輩的做得不夠好啊”

羅曼低頭,望著那個和億兆墓碑沒什麼不同的墓碑,小聲問道:“那麼,父親,我能做什麼呢?”

“哦?”

“我是說,難道不能幫幫他們嗎?幫幫他?”

“哈哈哈哈”亞歷山大笑了。“我當年也想幫現在遠在教國的那個老頑固,你哥哥最近也一直在辛普利修斯耳朵邊絮絮叨叨,但是想必那些固執的傢伙完全不會聽勸吧?他們還說我們固執,呵我們皆是柱神血裔,各有其職責要揹負。你只要銘記就好了,銘記一切,一切的一切。你的話,一定可以做到,羅曼。你也只要做到這點,我們就已經欣慰至極了。”

只要銘記就好了。羅曼是這麼被教導的。

然後,在意外發現了,或者說過早發現了,關於極北之地的某個真相後,他失去了本來堅如永恆凍土磐石、固若極北之地不融冰的銘記之慾,一身純白的毛皮悉數退轉回灰色。

現在,他不再滿足只是銘記。

看著小巷裡,那個半個身子都被陰影覆蓋的大獅子,那個小時候曾經聽過名字的自己的“負責物件”,羅曼突然笑了。

然後他一拳打在獅子胸口,這一下動用了全力,甚至動用了要素,直接把面前第三能級破曉器的胸口捅了個對穿。

獅子踉蹌地跌坐在地,捂著邊緣被封凍,在日照下艱難癒合的傷口,有些茫然。不過他還是本能地讓部分器官元素化,於是得以呼吸與發聲。

“羅曼你為什麼?”

正是因為沒有察覺到羅曼的殺意,只有憤怒——這在獅子的預料之中——所以他沒有提前做好防備,可辛德哈特怎麼也沒想到,羅曼這一出手就是這麼狠。

羅曼看著被燒傷的手,握了握拳,沒有繼續攻擊的打算。他只是帶著莫名的眼神自上往下看著獅子。

“我知道不是,但是真的很像是‘施捨’,博德不是這麼脆弱平庸的人,也輪不到你一個人安排他的歸處。我也不接受那隻金毛大狗以這種形式到我手裡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