廁所,廁所在哪?

一股尿意從下面傳來,鄭建國放下了手中的鐮刀腦海中閃過了個念頭,寒霜都降了自己拿著這個鐮刀還在割麥子?

懷揣著淡淡的狐疑,鄭建國左右看了下地頭,發現自己正在廣袤的地裡,可他都要尿褲子了,當即捏著褲腰帶往家裡跑去,只是在跑到村口時分,一個人影迎面而來,看了眼感覺入眼的半張臉有些熟悉,等到他拐進了村裡找到個茅廁鑽進去後,解開腰帶掏出了小建國放著水,一股暖意瞬間從下身傳來,鄭建國睜開了眼睛。

白濛濛的紙窗看不透外邊,鄭建國飛快從暖暖的被窩裡鑽出,瞅著褲襠溼了一片的秋褲,頓時發現了個尷尬的事實,已經十六歲的他竟然尿床了,哦,確切的說是尿了褲子。

“找到廁所——不一定是好事。”

翻身下床摸到了夜壺放著水,鄭建國腦海中閃過夢裡見過的那半張側臉,他這會兒已經記起了是刁老四的,尿完放回夜壺脫掉秋褲扔在地上,他知道自己看似平靜的表情下面是強壓的鎮定,這會兒都爆發了,夢到了已經入土的刁老四不說,還尿了床。

十六歲的人還尿床!

這個怨念伴著鄭建國再次陷入睡眠之中,直到天外一個聲音將他叫醒:“蟈蟈,蟈蟈,寇陽來找你了,哦,秋褲怎麼扔地上了——”

“娘。”

鄭建國翻身從床上坐起,正好看到杜小妹拿著他的秋褲在看,莫名臉上一陣燥熱,沒想到杜小妹扔在旁邊,從他的床頭衣服包裡找出了新的秋褲,扔在他床上後轉身走了出去:“快起,寇陽在外邊等你呢。”

“幾點了啊。”

飛快的穿上衣服套上膠鞋,鄭建國出了屋的時候才發現裡面已經沒人了,到了院子裡就見杜小妹正拿著堆衣服泡在盆裡,穿著個花褂子的寇陽站在遠處的路口,自打兩人上次在知青點的倉庫門口見過面,到這會兒已經是半個多月時間,瞅著她微黑的瓜子臉開口道:“你起的這麼早?我還在睡懶覺。”

經過去年郭炳河的忽悠,今年秋收過後的知青們明顯磨起了洋工,哪怕有新來的柴志剛不時做思想工作,這個幹勁兒是怎麼都提不起來了,為了表現的王國懷還被個男知青打了頓,雖說後面又是做檢討又是開批鬥會的,然而情況的轉變大家都能看得到,上面已經不提倡那些做法了,知青們也就放了羊:“我們放假了。”

“哦,放假了?”

鄭建國有些傻眼,接著盯著好似飄著層煙波浩渺的眸子,陡然間回過神來:“你們知青點要放假了?”

“嗯,昨天的報道說高考恢復了,就定在了今年的12月11日。”

寇陽的聲音有點飄,這是個她看不透的同學,眼睛裡好像隱藏著無盡的秘密,眨眼間彷彿回到了他叫自己名字的時候,從那時到現在已經是差不多一年的時間,這一年的時間裡他抱著自學叢書學了整整一年,先前是因為年齡不夠沒去參加考工,現在已經夠了卻又遇上了恢復的高考,這人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連老媽和姨夫都在說這人的運氣,那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你還在自學吧?”

“嗯,我還在~”

鄭建國的聲音有點走調,只是沒等他說完,溼潤的眼眶已經滾落兩行熱淚,這艱難的時光總算過去,那困苦的時代也總算謝幕,迎著眼前一雙打量的眸子擦掉眼中的淚水,吸了吸鼻子開口道:“嗯,我還在自學,只是我現在不為考工自學了,我在為考大學自學,我相信招考條件已經出來了吧?”

“出來了,凡是工人、農民、上山下鄉和回城的知識青年、復員軍人和應屆畢業生,符合條件的均可報考。”

寇陽的瓜子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她還沒想到鄭建國會如此的激動,接著想想如果兩人換個身份,她怕是沒有什麼毅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