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著一直要去飛花樓跟天香國色的清倌人談心的於少白,破天荒的留了下來。

他只是派遣胡三,連夜將鹽貨運往了新龍山。

莊園內的莊民農戶個個縮手縮腳,跟個受驚的鵪鶉似的,在人群中穿梭。

燒好的熱水,一桶一桶的挑來。

烹製好的豬羊雞鵝,滿壇酒水,絡繹不絕的搬到大廳。

有個年歲還小,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烏黑溜圓的眼珠在鬼面軍眾人身上看來看去。

那些原本鬍子拉碴的壯漢,洗漱乾淨,換好舒適衣服後,完全沒了先前那種駭人模樣。

反而隊伍中,有許多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少年,也混跡其中。

這讓幼時來到莊園後就沒出去過的少年,產生了濃濃的興趣。

這些壯漢們粗俗的談吐,滿口的黃腔,以及動輒間就高談闊論起的血腥殺戮,讓他深深著迷。

“大丈夫,當如是!”

少年李大牛心中這般想著。

“啪!”

一個大手猛地抽來,重重敲打在了李大牛的腦袋上。

“爹?!”

李大牛驚愕轉身,在看清來人是自己老爹李滿倉後,立馬就耷拉下臉。

原先的興奮臉色立馬淡了下來。

“王八犢子,別亂瞅,眼睛不想要了是不是?”

李滿倉溝壑縱橫的老臉上,滿是怒氣。

李大牛不忿,鼓起勇氣道:“爹,我今年十五了,馬上十六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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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

李滿倉怒其不爭,一把揪住李大牛,把自家孩子拖到了院牆角落陰影處。

“爹,我也想像他們一樣練武、縱馬江湖!”

“去尋死喔?也不看你有幾斤幾兩,還練武,還想要去跑江湖,

你是想讓你老子死後,連個收屍的人都找不到是不是!”

李滿倉劈頭蓋臉的衝著李大牛喝罵。

吼完,猶不解氣,又恨恨的踹了兩腳。

李大牛喘著粗氣,紅著眼,他有些不解,平日裡對自己很好的父親,今日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生這麼大的氣?

李滿倉見自家兒子哭泣,心也一下子軟了下來。

他想到十年前魏郡遭了水災,繼而發生了疫病。

大災之年,他沒能力護住自家幾畝祖傳下來的薄田,無奈只能拖家帶口遷徙。

一路上自己的妻子,兩個女兒,還有最小的兒子去世,李家就獨留下這麼一個幼苗。

於是,李滿倉長嘆一聲,對著兒子耳提面命道:“這些人,都是亡命徒,我先前聽了一嘴,

他們都是在那蠻荒之地搏命的私鹽販子,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你可得離他們遠些!”

“可是,可是爹,他們看起來好威風啊,你看莊園的齊管事,還有齊管事的那兩個胖兒子,都對他們客客氣氣的”

“威風,能不威風麼?”

李滿倉不屑的啐了一口,然後用手指頭戳著李大牛的腦袋,失望的道:“爹給你說的你咋不明白呢,

這些都是提著腦袋,過了今天沒明天的主,那齊管事再跋扈,能抵得上他們手中的刀子麼?”

“爹,我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李大牛眼巴巴的看向他爹,黑暗中,那雙眸子中的光彩更亮了。

“哎呦,我的祖宗啊,你別叫我爹,你是我爹,

也就是咱爺倆運氣好,碰到了善人,才能在這莊子裡苟活。

你好好聽爹的話,跟你爹一樣當一輩子莊稼把式沒什麼不好,千萬不要做那種不切實際的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