責怪自然是沒人敢的,吳興話說的很漂亮,李家人都覺得他是好兒郎,因此對他格外優容。

老李頭作為這裡輩分最大的長輩主動開口道:“三郎,你就去陪吳公子坐一會,好好招待人家,吳公子還想著給你送書呢!”

李禾自然點頭應是,轉過身伸手對吳興示意道:“吳兄,請吧!”隨後就走在前面帶路了。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書房,李禾把房門關緊,又將窗戶只留了一條小縫兒用以觀察外邊,這才轉過頭來對著吳興挑了挑眉,淡淡的說道:“吳公子,請吧,不知道你要說什麼事呢?哦!提醒你一句,這裡隔音可不太好”說完李禾就神情莫名的看向吳興。

吳興苦笑著對李禾長揖一禮:“賢弟,你瞞著身份和令尊打聽我的事,想必已經知道得七七八八了吧。前些日子縣裡的張婆子上門去問我祖母我為何遲遲不肯成親,說是女方只有這麼一個疑問,當時我祖母用話搪塞了過去。今日我來就是為了稟明實情,如果到時候賢弟家要退親,我可以把責任全部攬過來,畢竟是我先對你家不住,我的名聲已經是爛透了,不能再拖累你姐姐了”

李禾聽完吳興的這一番自我剖白,忍不住用手指狠狠捏了捏眉心,對著吳興伸手示意讓他坐下說。

雙方坐定,李禾掐著眉心的手一直沒放下來。

他其實有心理準備可能是吳興家遇到了些什麼麻煩,但是聽他這意思比自己想的要嚴重的多啊!

李禾放下手,看向座位上神色愧疚的吳興,嘆了口氣問道:\"到底是什麼事,聽起來如此棘手,就連你這樣的身家都擺不平嗎?\"

吳興聞言苦笑了一下:“什麼身家,自我父仙去,我家就已經沒落成平民,如今還能安穩的在靖江縣生活,全依賴我的姨母扶持照顧,不出靖江縣,什麼事沒有,出了靖江縣,生死難料啊!”

嘶!這麼嚴重,李禾眼神凝重的看向吳興,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吳興又接著緩緩道來:“賢弟應該知道我被退婚的事,我前岳家姓呂,與我父親是同窗好友,二人都是秀才,說起來也算是門當戶對,於是在我十歲,呂家女五歲時便定下了親事。後來我父仙去,我扶棺回鄉的時候就已經提前通知了呂家,若想退婚可拿著當年信物交還與我。畢竟我那年已經二十,正等我父回鄉為我舉行加冠禮就正式上門提親,呂家女那年正好及笄,年紀也合適,誰知道”吳興越說越激動,聲音嘶啞了起來。

李禾嘆了一口氣,給他倒了一杯水,吳興接過水一飲而下,順便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等到他平復下來又接著說道:“就在我送信之後呂家那邊傳來訊息,說願意等我,我就將訊息告訴了我娘,她很高興。雖然那時她身子已經不太好了,卻依然堅持每天一碗碗的藥灌下去,終於撐到了我守孝結束。她怕自己撐不下去耽誤我和呂家女的婚事,就催我趕緊上門提親,誰知道在我守孝之時呂家早就把女兒嫁了出去,卻沒有想過告知我一聲。我吳興不是不通情達理,但凡他們提出來我都會應下,可他們卻私自毀約!”

吳興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說來慚愧,我和呂家女也算是青梅竹馬,我們也曾有過快樂的日子。我後來打聽到她不是被人明媒正娶的,而是被一頂小轎送進了通判府做妾!我以為她是被脅迫的我們之間的感情曾經那麼真摯熱烈,門當戶對,青梅竹馬”吳興的嘴唇開始顫抖,他狠狠閉上眼,似乎要將心裡的不忿壓下去,可是一滴眼淚卻從他的眼角緩緩滑落,違背了他的意志。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吳興用袖子擦拭著眼角的水漬,不好意思的對著李禾說道:“讓賢弟見笑了,我實在是”

李禾搖搖頭嘆息道:“吳兄這是真性情啊!這恰好說明你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何必自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