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蒙影的黎明,天空中就漂浮起一片一片烏雲,太陽出來一點,卻更顯天的陰沉冷溼。

泥濘的土路上鮮有人在,空淡淡的天空裡,雲團越垂越低。

在這個很不熱鬧的小鎮裡,朦朦朧朧的微光升起,然而竭盡全力也只有一些淡橘色的小斑點,有的甚至不久後再次黯淡下來。

這時候,兩排矗立在街道兩旁的路燈亮了起來,微微發黃的燈光透過淡薄迷茫的霧氣,照在破敗不堪的瀝青馬路和周圍被雨水沖垮了的泥壩上。

普利反反覆覆在地上踱著,若有所思,前幾天發生了太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她現在根本理不清事情的邏輯。

見瑞恩躺在門口良久未曾說一句話,沉悶了半天的普利終於禁不住問道:

“你在想什麼?”

從她緊繃的眉毛間和凝注的目光中,可以看出普利一定有心思在裡面,她知道經過自己處理後,瑞恩大概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許許多多的謎正圍繞在她身旁,像是陰魂不散的惡鬼一樣圍繞在他身旁,這惹得她很焦慮。

“沒什麼,我只想快點站起來。”

“別想了。”

普利一臉失望的樣子,說罷將銀絲般鋥亮的頭髮甩到背後,用小手指從書架上摳出一本書,隨手翻了翻。

“在我沒有找到你究竟為什麼會喪失自愈能力的原因之前,你絕對不可能站起來。”

瑞恩把頭一低,露出十分掃興的表情。

普利又隨手翻了幾頁手上的書,大概是撒切爾的《唐寧街歲月》,看見裡面被編者註釋的幾個日期,便隨手將一根竹籤放進裡面,合上了書。

“看來你恢復得差不多了。”

“咳……鬼知道……”

瑞恩咳嗽一聲,看樣子十分不滿。

“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普利不知做出什麼決定,毅然地把書砸在了桌上,“我現在一點思路都沒有,你必須告訴我,那個渾身冒火的狼人和……是誰?你們認識?”

她的語音變得十分沉重而有頓挫感,好像在她內心裡從未有過的理智與成熟已經成功而突然地取代了以前瘋狂與幼稚的地位。

“你……不配知道。”

瑞恩沉聲道。

“為什麼?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多不夠好嗎?用不用我把你從你前面的窗子裡推下去,那樣你就舒服了?”

普利十分不服氣,瑞恩的暴戾無禮觸碰到了她心中敏感的部位。

“你在找一個人。”瑞恩儘量小幅度地移動嘴唇,沉聲道。

“什麼?”

“你要找的人不在書裡,她不會讓自己於世間留下一絲可疑的痕跡,她超乎你的想象,而你再努力也是沒用的。”

“你怎麼……”普利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瑞恩沉默不語。

在瑞恩的眼裡,外面的一切都開始清晰了起來,當然只是在一定程度上變得可以辨析,他的眼睛仍然近乎失明。

隨著時間的流逝,街上開始有更多的人來人往,人們一個個灰頭土臉,像是一群行將就木的老狗,趁著刺眼的陽光還沒有刺穿他們汙濁泥濘的雙眼時四處遊蕩。

不知多久,從普利和瑞恩二人待的房間外面傳出一陣不十分劇烈的呻吟聲,緊接著,門被推開了。

一位穿著黑色大褂,圍著緋紅圍巾,頭戴棕色奇藝獵鹿帽的侍者不緊不慢地挪步進來。

“這是你的狼人朋友要的牛的眼球,請你和你的狼人朋友一起享受吧,哦,你還想早點什麼別的嗎?”

“你可能做不了別的什麼了,退出去吧,兩個小時。”

普利毫無感情地對他說,還用手比了比,示意他快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