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將馬車趕進小道邊的密林裡,十八刀中有幾人在四周隱了去,我和江順一群人則在臨近湖邊的深草中坐了下來。

夜裡很冷,微微的冷風吹不到這裡,那湖水面相當的平靜,像是經過打磨過的大理石。湖畔邊有蟲鳴聲,不是很響,有一聲沒一聲傳來。

蘇卿堯從馬車處走了過來,遞給我一件毛茸茸的披風,道:“穿上吧,西域的天氣不似中原,晚上很冷。”

他的肩上斜挎著一個布袋,布袋裡鼓鼓囊囊的,走起路來布袋裡瓶罐摩擦碰撞的聲音響個不停。我接過披風披在身上,道:“蘇前輩,你不冷麼?”

蘇卿堯在我身邊坐了下來,道:“我在西域待過一段時間,早已習慣這裡的晝夜交替,覺不到有多冷。”

我們踏入吐蕃不過半天的時間,算起來也不過身處西域邊陲,距離中原也沒有多遠,不過晝夜的溫差卻已經很明顯了。將近十一月,天本來就很涼,白天覺不到與中原有什麼不同,晚上卻出奇的冷。

我道:“蘇前輩,那季陽是何人,為何程莊主會如此看重此人?”

“因為這個季陽救過程富海的性命。”說話的是江順,他的身下鋪著一張大布,他正悠閒地躺在大布上,搖晃著二郎腿,他又道:“這個季陽是中原荊州人士,因為痴迷巫蠱術才會來西域,嘿嘿,不過倒真的被他學到了那麼一些巫蠱之術,得了個巫師的名頭。”

我打著趣笑道:“想必也是個厲害的巫師。”

江順打了個哈哈,笑道:“厲害倒是不怎麼厲害,巫師也分三六九等,西域雖然沒有什麼出奇的武學人才,不過巫師卻是多得很,厲害的巫師自然有不少,那季陽頂多算是個初學者。”

離我們不遠處的韓蕭問道:“江前輩,那西域當中最厲害的巫師是誰?”

江順翹起的腿停止了晃動,臉上似乎有回憶之色,喃喃道:“厲害的巫師麼?”接著他的腿又開始微微晃了起來,嘆了口氣道:“這我可想不起來了,很久沒有來西域了,也不知道那些厲害的巫師死了沒有。好像,當年有一個巫師厲害得很,好像叫,咦?叫什麼來著,哎呀,還是想不起來。”

我一陣的興味索然,心道這個江順又在捉弄我們了。正在這時,不遠處的密林中有人輕聲叫道:“莊主回來了。”

話音剛落,只見程富海和一名十八刀的兄弟扶著一人從樹林裡匆匆走了過來,那人垂著腦袋,一副受傷不輕的樣子。我們都站了起來,騰出了塊空地,一到我們近前,程富海便對蘇卿堯說道:“蘇兄,快取些藥為季陽兄弟敷上。”

他這樣說著,和那名十八刀的兄弟合力將那人放倒在鋪在草地上的粗布上,那人剛一躺在粗布上便就是呻吟一身,身體也翻了過來,側身躺在粗布上。

三眼點了根火把,我也看清了這人的長相。這人四十上下,身上同樣裹著獸皮衣,臉上留著些鬍鬚,頭上插著根白色的羽毛,額間綁著一道褐色的布條,臉堂方方正正,倒也是英俊不凡。他這一翻身,我看到在他的背上有一個觸目的傷口,這個傷口從他的右肩膀處一直延伸到他的左胯處,傷口很深,他整個背部和下身已被血染得通紅。

蘇卿堯看了看季陽的傷口,對程富海道:“只是敷藥還不夠,傷口太深太長,需要進行縫合。”接著,他對一名十八刀的兄弟又道:“快些到馬車上將我的藥箱取來。”

那人聞言應了一聲,轉身朝樹林中跑去,只那麼一會兒便又匆匆跑了回來,手裡提著一個用麻繩捆綁住的藥箱。蘇卿堯開啟藥箱,我和韓蕭則將季陽小心翻了過來,撕開他背後的衣衫,衣衫剛被我們撕開,我們不禁驚住了。

只見得季陽背後除了那一道觸目的傷口之外,背上兩邊還盤著六條黑絕蟲,有三條黑絕蟲正死死地咬住季陽的皮肉,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