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在一條不是很寬的山道上,山道兩邊山勢險峻,怪石嶙峋,冷風吹過,帶著呼呼的嘯聲,捲起山上的翠林如浪,揚起山道間的塵土如霧。

馬車上坐著一個車伕,雖是車伕模樣,執著韁繩的雙手卻是黃繭遍佈,青筋暴起,兩匹高頭駿馬在他的手底韁繩抖動間行如緩風,車廂走的穩穩當當。馬車兩邊有十數名裹身漢子小跑跟隨,這些人小跑起來身形矯健,冷峻的面孔毫無表情,饒是已經跑了一天一夜,這些人仍是面不紅氣不喘。

我抬頭望了望有些陰沉的天空,放下了帳簾。我們從幽雲山莊出發,這已經是第六天了。幽雲山莊西臨南北山脈,我以為馬車出了幽雲山莊必會擇通往永州的管道而行,卻沒料到幽雲山莊西門有一條貫穿南北山脈的山道,沿著山道一路西行,不見城池,不見縣鎮,匆匆行了五日光景,竟已然到達成都府雅州境內。

這次去西域,我們一共有五輛車馬,兩個車馬供載人,另外三輛馬車上裝載著六口大木箱。走鏢生涯中有些常識我自是知曉,馬車的行進速度遠沒有單人騎乘駿馬快,況且馬車上還裝載著貨物,馬車兩邊也有十數人徒步跟隨,速度會更加的慢。以往我押鏢時也是騎著馬跟隨在鏢車左右,那種行進速度就像是徒步行走。但是這一次卻與押鏢不同,速度很快。

身後蘇卿堯笑道:“顧少俠,那車伕跟隨莊主已有不少時間,經常載人去西域,對於此路已是熟透,他報的地名絕不會有假的,他說到了雅州境內,那邊就是到了雅州境內了。”

那晚上了馬車之後,我才發現蘇卿堯早已坐在馬車當中。當時讓我有些意外,詢問之下才知,原來蘇卿堯早在郴州城被蜮蟲襲擊時就已經趕回了幽雲山莊,正值罷中原在幽雲山莊中與程富海談及我,蘇卿堯將郴州城裡的事情一說,這才使得程富海和罷中原到郴州城裡尋我。我在幽雲山莊那幾天,蘇卿堯一直在為去死亡沼澤做準備,這些馬車以及貨物都是蘇卿堯一手安排的。他懂得些巫蠱之術,此次去死亡沼澤,程富海肯定會帶著他同行。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再一次佩服程富海的城府之深,他料事之準,讓我驚歎不已。程富海早已料定宇文勝會來山莊裡查探訊息,知曉此行必會提前,是以早就命蘇卿堯準備好馬車。之所以沒有讓蘇卿堯一直沒露面,便是示人以愚,讓人覺得程富海不可能貿然孤身前去死亡沼澤,定會於下個月初十與七大門派一同前往死亡沼澤,不會像現在這樣提前動身。這也是為什麼當姓厲的青年說出鬼頭草,而程富海卻表現得一無所知,其實在那時,程富海已經想好了先行之舉了,只是不想打草驚蛇罷了。宇文勝好賭,以販賣訊息得財,若果真如江順說的那樣,他此番離開幽雲山莊必會將訊息賣給那些身中蜮毒的大能之輩,屆時幽雲山莊便便成了聚焦之地,會吸引更多的身中蜮毒之人前去幽雲山莊。而我們此去死亡沼澤的路上,便會少了許多阻礙,反而更加的安全。

料事如神,出其不意,未雨綢繆,一環緊扣一環,程富海這種心計之長遠有效,想想都讓人驚歎不已。

我笑了笑,道:“在下從未來過雅州,只是耳中聽聞,想一睹雅州風貌罷了。”

蘇卿堯很健談,與我同坐一個馬車,這幾日跟我聊個不停,他曾來過雅州遊玩過,也跟我說了許多雅州的民風物產。

雅州位處成都府西緣,東臨成都府俯都,南接大江,西連吐蕃渡河,素有“西域咽喉”之稱,也正是因為雅州與吐蕃接壤,雅州境內有大宋重兵把守。雅州民風彪悍,物產豐富,盛產黑茶葉和周公魚。雅州的黑茶葉名傳四海,產自地勢極高的山頂,與尋常的茶葉不同,這種黑茶葉品質優越,喝了之後具有養生的奇效,有“天下第一茶”的美譽,備受當地人以及鄰邦各部族的喜愛,來自各地的商人來雅州做買賣,也大都是衝著這黑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