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介賓的話不僅寬慰了車大敬,也讓其他人心裡好受多了,都在想這個榜首還是很會做人,一點也不心高氣傲。

龔廷賢也很是高興,接著給眾人說道:“對嘛,大家的目標不要侷限在身邊人身上,要放眼天下,如今能人輩出,正是你們一展身手的時機。”

“自當如此,我見那個周衍也很是欣喜,不知他這個興府良醫之後,也幾分家祖風采。還有繆希雍、王肯堂之流,我也要會一會,看看是否浪得虛名。”

張介賓不看也知道,說這話之人必是陳實功無疑,可他總覺得這個陳大哥眼界還是不夠開闊,忍不住出聲道。

“陳大哥,不是我說你,我們醫家講究三才天地人,人身自成天地,你重視外科沒毛病,可若僅僅將目光侷限在外科就落了下乘。”

“須知人食五穀會生百病,身在京城,你可以專注於外科,他日行走江湖,若見人患內科疾病,總不能說這是內科事,汝自去找內科大夫吧?”

張介賓的話令眾人捧腹大笑。

馬蒔這時也說道:“你們還別說,我當年奉命前往薊鎮,當地缺醫少藥,一日我外出採藥,見一醫一卒,甚是好笑。”

“那士卒受箭傷,尋那醫者來治,醫者將漏在外間的箭桿剪去,便對那士卒道:好了,外面是外科事,我已做完,裡面的你自去找內科大夫治。”

馬蒔說完,現場出奇安靜,張介賓也陷入沉思,方才他還只是打趣陳實功,可這會事情真真切切發生了。

陳實功、吳崑、萬科、龔定國也都在思索,十指還不一般長短,眾人雖然都是高手,可一身本領也有高下,他們尚且如此,那比他們還不如的時醫,庸醫呢?

“生而為醫,我們便是生命最後的保障。患者若遇上我們,那是幸運,若遇上那個外科醫生……”張介賓說到這,心中堵得慌,思緒亂如麻,也不知如何說下去,只好問道:“大家集思廣益,想想有什麼辦法可以減少類似情況。”

“正人先正己,別人我管不著,但可以從自身做起,言傳身教影響身邊人。我擇傳人,不看天賦,唯重醫德。”陳實功想了想,首先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萬科補充道:“我萬家不藏私,家傳醫學正在校對,可在序中強調醫德,另外加強對子孫教育,編成家訓,以正家風。”

吳崑想起之前瞭解到的元代醫政,出言道:“你們說的都對,我還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學習前朝醫政,我太醫院應當負責,以府縣學醫為點,考校天下醫家,合格者發放醫牌,準其行醫;不合格者,收攏醫學統一教學,待合格後再給醫牌。”

“考較完,以後定期複查,五年也好,十年也罷,合格者升級,不合格者降級直至沒收醫牌。”

張介賓一聽,知道吳崑這不僅僅是照搬元朝醫政,還結合了本朝的外官大計和釋道的度牒制度,因而讚道:“此策甚妙,幾位師長可上書朝廷推行,如此方是我醫家之幸,更是天下百姓之福。”

眾人也紛紛附和,他們都有一身本領,自然是怎麼嚴格怎麼來,說不定到時候他們就成名正言順的至強者。

楊濟時與龔廷賢對視一眼,都不由苦笑,這時外間已經開始了第二輪診試,雖說少了楊、龔二人,但卻並不影響。

李建元也贊同道:“楊老、龔老,家父也對此事上心,實不相瞞,我父子之所以奔走大江南北,考察修補本草,正是因為舊本草遺漏太多,同名異藥,異名同藥比比皆是,天下苦此久矣,朝廷不修本草,我父子卻不能不有所作為。”

龔廷賢見李建元都搬出李時珍來了,只得說道:“此事很難實行,如今朝廷剛安穩下來,申閣老是不求有功,但求穩定,難啊!”

“對,這事別說我們了,呂坤那小子也多次上書,想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