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至於自己的名節,事急從權,她倒是也沒想那麼多。

爺爺的身體每況愈下,聽大夫說時日無多。爺爺之前也曾經說盼著她成親嫁人,作為孫女,自然要以孝為先。

他日,若爺爺撒手西去,便帶著孃親和弟弟離開江陵,到一個誰都不認識她們的地方落腳,了此殘生。

對於如今這個身份待定的新郎官,她一直都在關注著,小魚兒當然不能只是同她說些陳唱的吃喝拉撒的事情。

據小魚兒說,那人似乎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這倒令她頗為為難。

畢竟事情並未朝著最壞的方向去發展,聽說那人只是在房中不出來,也並無淫邪之態,且十分默契地裝作不醒。

如此,她便又存了將事情拖下去的心思,可今日二叔、三叔聯袂登門,苦苦相逼,卻是再也躲不過去了。

惡語傷人六月寒。二姨娘的那些猶如像一枚針,一針一針刺著她的心頭。

此時此刻,她的感受已不止是羞辱、是憤恨,填滿她胸膛中的更是一股深沉的悲痛,一種無比的絕望,真想一把扯下蓋頭,就此跟二姨娘拼命。

終於,壓抑在心底的那個極度憤怒的聲音,即將在胸膛中間如禮花一般綻放開來。

“啊……”

樓清漪的聲音尚在喉嚨中,便早有人怪叫了起來,聽起來正是二姨娘。

接著又聽到有人喊道:“快,快……抓住它……”

四周剎時沸騰起來,響起一片男人、婦人、孩子的驚呼聲,叫喊聲、叫嚷聲,步履雜沓,還有叮叮噹噹的聲音響個不停,應該是吹打班子們的樂器發出來的,有人慘呼:“哎呦,我的琵琶!”大廳中登時亂成了一團。

原本扶著樓清漪的兩個喜娘也尖叫著逃開了,她頭上還蓋著蓋頭,雙目不能視物,不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心中惶然。

“小姐,小姐……”

樓清漪的手忽然被紫菱握住了,被牽著向一側走去。

“發生了何事?”

紫菱的聲音中也透著驚恐,道:“蛇……有蛇……”

女子怕蛇,本是天性。

可是縱然是怕,那蛇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最倒黴便是二姨娘單氏了。

方才正在數落樓清漪的時候,不知道從哪裡簌簌竄出了一條約一尺多長的小青蛇,長舌吞吐,嗤嗤發聲,直接纏到了她的腳腕上。

這二姨娘倒也光棍,怪叫一聲,兩眼一翻,口吐白沫,登時暈了過去。

蛇頭部非是三角形,不是毒蛇,即便如此也是將眾人嚇得不輕。

樓仲謀顫抖道:“這……這如何是好?”

樓叔弼聲音沙啞喊道:“快,來人,來人,將那蛇打死,快……快把她二姨娘抬下去……”

幾個男人臨時招來了棍棒、掃帚,叫嚷的雖兇,竟是沒有幾人上前的。這些人都是樓家的親朋,都是有身份的人,面對一條小小的青蛇倒也無可奈何。

這座宅子雖然是久未居住,但也有四五個下人常年在此看守,窗明几淨、一塵不染,斷然不會有蛇鼠之類的。

而且,即便是有蛇,也不會往人堆裡鑽,躲都躲不及呢。只是此時現場一片混亂,也沒有人去深究此事。

那小青蛇倒是頗通靈性,見眾人圍攏過來,先是蛇頭微微昂起、吐著信子作攻擊狀,人們均被嚇得後退了,豈料這本是小青蛇虛張聲勢而已,趁著眾人愣神的工夫,選了一個方向,行動快如電閃,眾人只見青光一閃,那蛇已鑽入桌子下不見了。

眾人又找了片刻,始終不見蹤影。

樓清漪雖然不曾見那小青蛇,但耳邊傳來人們的尖叫聲,心中害怕程度絕不亞於親眼所見,一顆心兀自砰砰直跳。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