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身材嬌小,將陳唱扶起來已經是氣喘吁吁,能感到她握著勺子的手在微微地發抖。

才喝了幾口,陳唱忽然劇烈咳嗽起來。他承認這淡淡的清湯十分誘人,濃烈的香味伴著鮮美的口味讓早已飢腸轆轆的他饞涎欲滴,結果喝得太急了。

小丫頭輕輕地在陳唱的後背捶打了數下,柔聲道:“你的身體很是虛弱,這肥嫩雞湯燉了一天一夜,慢慢喝,能補養元氣。”

陳唱又喝了幾口雞湯後,眼中漸漸現出光彩,凝望著她,猜測著她的身份,思慮著自己的處境。

“你……你叫……小魚兒?”

“嗯!”小丫頭低著頭,在陳唱問話的時候反而不敢同他對視了。

兩人一問一答,陳唱總算是將當前的事情搞清楚了,他被中年管事錄用了,為期一月,月例五貫。

天上真有掉餡餅的事情?

在上一世中,他鋒芒太盛,難免遭人嫉妒怨恨,被好兄弟的背叛就是最好的明證。

此時,又恰恰重生在這附庸之國之中,似乎是上天在提醒他夾起尾巴來做人。

陳唱靠坐在床頭看了看窗外,只見飛簷斗拱,廊腰縵回,正似勾心鬥角、曲折迂迴的人心。

前世一心想著把生意做大,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事情經歷的太多了,也曾心生倦意,奈何這條路有始無終,已然回不去了。

對金錢、權力、榮譽等等的渴望,像一雙無形的大手一刻不停地推舉著他向更高的地方攀爬,只要鬆懈一步,就會墜入萬丈深淵,斷送的何止是他自己一個人的性命,只怕還有他親手建立起來的龐大的商業帝國,以及所有所有依附著自己的人。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經此一劫之後,也已看破一切。

是非成敗轉頭空。

世上一切,終歸沒有誰能帶走一草一木,人之爭奪不休、勾心鬥角,皆是庸人自找,到頭仍是一場空,人人皆是空手而來,自然又是空手而歸。

陳唱素知魏晉南北朝時期,表面上看來似乎是兵連禍結,中央政權軟弱無力且更迭頻繁,整個民族的生命力卻極其旺盛,文明進展的步伐十分迅速。

社會思潮上再次出現百家爭鳴的盛況,名家迭出,各派融合,成果之豐碩遠勝兩漢,直開以後宏闊的唐宋文明之格局。

若是能夠遍訪名山大川,飲酒、談玄、撫琴、作賦,學那魏晉名士的曠達超逸、風流灑脫倒也不錯。

心嚮往之,行必能至。

讓陳唱感到意外的是,此家姓樓。

正是他那個未過門的妻子家。

本來是要當姑爺的,現在成了家丁?

算不算是斷崖式?

即將嫁給自己的“妻子”名叫樓清漪,今年剛剛十七歲,是老太爺的嫡親孫女。

這樓老太爺之前好像在梁朝當過什麼官,但小魚兒說不清楚,陳唱也不想刨根問底,反正就當是已經退了安享晚年的那種。

他們目前所在的這處宅院並不在大宅之中,是為了給小姐嫁人預備的,目前小姐還住在大宅子裡。

兩處宅子只隔著一個衚衕而已,來來去去的倒也方便。

想來想去,有種上門女婿的感覺,婚房都是人家女方準備的,陳唱著實汗顏。

小魚兒猶如一個好奇寶寶一般,問了陳唱很多問題,陳唱有時候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便說自己忘記了。

小魚兒也曾經詫異過為何陳唱什麼都不記得了,深諳話術的陳唱並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我為何會這樣,難道你不清楚嗎?”

小魚兒搖頭。

“我這麼跟你說吧,我腦子也進水了!來江陵的時候船翻了,所以腦子就進水了。”陳唱本想試著拍下大腿,奈何沒什麼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