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是歷經刀兵戰火,但如今的江陵商業依舊繁榮,民生相對富庶,大街上車馬輻輳、人流如織,兩旁的商鋪鱗次櫛比,各種貨物琳琅滿目。

“焦春兒,焦春兒,停一停,站住……”

婦人挎著一個提籃正在街上行走,耳聽到聽到身後的喝聲,卻是喚她閨名,像是熟人,暗想必是遇到了親友,立馬回頭觀望。

只見頭戴皂紗四角帽、身穿一襲青布皂衣的兩個衙役正朝她走來,心中好不著忙,手足慌亂。

這婦人便是春娘,即便她是婁家這種頂級大戶人家的婆子,見到官差難免還是兩腿打顫,何況她心裡有鬼。

“官差老爺,敢問喚住民婦有何吩咐?”

當前一名衙役大步流星走來,正是孫興,淡淡一笑,對春娘道:“莫要緊張,方才單記綢緞鋪裡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衣料落到香爐上之時你也在場,就是想讓你做個人證。”

之前,春娘見單家父子制服了陳唱,便溜出了鋪子。

後面差官接手的事情自然不知,一見孫興和顏悅色,並不像是發現了她的小秘密,懸著的心登時就放下了一半,遂挺了挺豐滿的胸脯,道:“差官老爺明鑑,確實是那書生所為,此人一看就並非善類,民婦剛剛從婁府出來,他便一路尾隨著人家,定是尋個機會欲圖不軌,幸虧妾身……,不然……官差老爺可要為民婦做主啊……”

孫興看她又肥又醜的模樣,不耐煩地道:“行了,等到了地方再說也不遲!”

春娘扭動著肥臀跟著兩名衙役一路前行,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卻發現去往的方向既不是單家的綢緞莊,更不是衙門,不禁心中犯了嘀咕。

恰在此時孫興一回頭,見春娘臉上盡顯疑惑,便說道:“那件事雙方都答應私聊,只是在店裡辦案著實耽誤人家做生意,單掌櫃的便提議在前面的土地廟裡協商具體的賠償款項,你是當事人,事情的經過最為知情,做個見證。人家單掌櫃的還說了,事成之後還有謝資奉上。”

春娘聞言頓時眉開眼笑,喜道:“有勞官差老爺了!”

東西兩城的交界之處,有著一片不算大的樹林,向內望去不遠,便可以看到一間破落的土地廟。

春娘跟著兩名衙役走入了土地廟,這座土地廟小得可憐,進入廟門後,見只有一間供神的堂屋,一片不大的天井,卻生滿了野草,糾結蔓延,十分的荒涼。

午後豔陽高照,這一路走來,天氣尤其顯得悶熱,這樣的天氣對春娘這種大胖子來說最是難熬,她渾身幾乎都已經被汗水浸透,衣衫盡溼,粘在身上黏糊糊的,恨不得脫個赤條條,整個人都泡進井水裡才覺快意。

“你先進去等著,他們應該很快就能到。”孫興讓另一名衙役留在春娘身旁,自己則走到了門外,手搭涼棚靜候觀望。

春孃的心有些煩躁,這破廟香火已廢,蛛網遍結,罕有人至,就連那土地爺老人家的金身也摔到地上成了一塊塊的土坷垃,似乎有些不對勁啊。

她如今有些後悔,悔不該當初鬼迷了心竅,非要單掌櫃的訛那書生一筆,如今此事經了官,遠不如讓柱子敲那人一記悶棍,也可出得惡氣。

春孃家中往上數三代,都是在婁家為奴為僕的,可以說他們家見證了婁家的發家史,她的父親樓家老爺的貼身伴當,哥哥也是府中的管事,在婁家下人當中也是螃蟹一般橫著走。

在父兄的照拂下,她先從夫人的丫鬟開始做起,後來年紀大了,也嫁了人,便作了小姐身邊的婆子。

在父兄身邊耳濡目染,此人倒也十分的精明、勤快,深得婁家母女的信任,故而才將這後宅採買大大權交予她執掌。

只是十分不幸的是父兄二人在一次跟著婁家老爺出門置辦貨物的時候,遇到了山賊土匪,父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