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遠想要說什麼,可一張嘴,嘴裡全是血湧出來,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只雙目猩紅憎恨地看著傅硯臨。

傅硯臨這十年是刀尖舔血才活下來的,什麼牛鬼蛇神沒見過?他根本不怕宋澤遠此時的目光,更別說讓宋澤遠活著,日後來報復他。

他薄唇掀了掀,輕蔑道,“要不是長璟週年慶,你已經沒命了。”

今兒個是長璟資本的週年慶,來的人多,倘若事情鬧大了,傅硯臨是不怕事的,就是聞笙會難看。

到時候外頭的人會怎麼議論聞笙?

無論如何,傅硯臨都不許這種情況發生。

他捨不得聞笙處於風口浪尖之上,被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為此,他才這麼輕易放過宋澤遠。

傅硯臨轉過身,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叫人來休息室這邊。

掐斷電話後,他想點一根菸壓壓火氣,可把煙盒子掏出來,忽然想起什麼,抬眼看著聞笙,又乖乖地把煙盒子揣回褲兜裡。

身上怒火難消,又不能抽菸,他只好解開衣領的襯衫釦子透透氣,下意識地扭了扭脖子。

聞笙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傅硯臨,整個人身上像是覆了一層冰,周身的氣息極盡殘忍。她有些失語,怎麼都沒想到,傅硯臨會從天而降,為她伸張正義,將壞人懲罰、碾壓。

她迎著傅硯臨的目光,半咬著唇,清澈的小鹿眼底有幾分委屈,也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從小到大,除了父親聞亭書,還沒一個人如此不顧一切護著她。

聞笙驟然想起八歲那年,她為了救祝清嘉,被祝鈞虐打,快要死掉——也是緊要關頭,父親衝了進來,和發了瘋的祝鈞殊死拼博,救下奄奄一息的她。

在聞笙的記憶裡,父親總是文質彬彬、和和氣氣、連罵人都不會的一個人,在看到她被虐打的瞬間,身上迸發出無限的力量,和人高馬大的祝鈞抗衡。

聞笙並不知道自己淚目了,就覺得眼眶有點酸澀。

為什麼是他?

竟然是他!

電話撥出去後,不過三五分鐘,有兩個穿休閒裝的年輕男人進來,低低地叫了聲,“先生。”

傅硯臨話不多,簡單利索,“處理乾淨。”

倆人心領神會,“懂。”

“不必送去醫院。”

頓了兩秒,傅硯臨又說,“扔去山下的車道上,有人經過能救了他,算他命大。反正他也死不了。”

說完,傅硯臨轉過背去,看著窗外的濃墨夜色,靜默不語。

“是,先生。”

而後,其中一個人脫下外套,把宋澤遠腦袋裹住,叫人看不出來到底是誰。之後,再用桌布擦乾淨了地面,抹掉了血跡。做完這一切,兩個人麻利地拖著快要昏死過去的宋澤遠從休息室的側門出去,那帶血的桌布也一併拿走了。

熟練程度,可見一斑。

門關上後,聞笙的心也跟著顫了顫。

她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是不是要跟傅硯臨說一聲謝謝?

可如鯁在喉,看著他的背影,聞笙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們最不該有交集,卻又……

小時候遇到不會解的奧數題,聞笙最熟練的選擇就是扔掉奧數練習冊,把自己鎖在被子裡呼呼睡一覺,等睡醒了,一切就從頭開始了。到那會兒,腦子清醒了,很快就解開了。

她覺得自己現在就是碰到了一道難以解開的奧數題,她要回房間去,睡一覺,睡醒了興許就有辦法了。

思及此,聞笙抬腳就要跑路。

傅硯臨聽到聲音,立馬回頭。

可憐聞笙的爪子才碰到門把手,就被一隻手扯住,下一秒,黑影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