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垂頭將玉佩佩戴在腰間之際,餘光卻無意間瞥見一旁的銅鏡中竟有一抹緋紅一閃而逝。

他頓時僵硬在原地,額頭不斷有冷汗滲出,心跳如鼓,剛才的紅影是……錢芙嗎?

畢竟紙張上第七點提到賈府內沒有身穿紅色衣物的人,如若看到身著紅衣的人,務必要假裝看不見,儘可能地遠離此人。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這位身穿紅衣的人指的應當就是錢芙的鬼魂。

但江逸仍有一點存疑,那就是錢芙的鬼魂為何偏偏是身穿紅衣,而不是其他顏色的衣物?

畢竟紅衣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嫁衣,而她鬼魂狀態所穿的衣服究竟是與她落水而亡時穿的衣服有關,還是與她入殮時穿的衣服有關,亦或是她穿的衣服可以隨時變換?

但江逸認為最後一點的可能性極小,倘若對方身穿的衣服可以隨時更換,而這賈府內的人應當與其打過不少照面,不可能只在紙上提及遠離身穿紅色衣服的人。

由於這還是江逸人生中第一次直面鬼神,正當他有些不知所措之際,門外突然響起了去輕輕的叩門聲,傳來一道輕柔的女聲,“江公子,您睡醒了嗎?”

是昨日帶他來客房的丫鬟綠柳,江逸頓時如獲大赦,連忙應聲道,“是,我已經起來了,怎麼了?”

根據那張紙條上第九點所記載的內容,當他在屋內莫名感到寒冷的時候,白天應當儘快離開屋內,夜晚則要呼喚下人,江逸推測屋內之所以會突然變得陰寒,應當就是錢芙的鬼魂處在此屋。

但他不明白夜晚為何不能像白天那樣離開此地,而是必須呼喚下人不可?

江逸只能想到一種可能,那就是夜晚的時候離開房間,會發生比和鬼魂共處一室更可怕的事情。

而紙張上所記載的規矩之所以讓他呼喚下人,要麼是下人有辦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禦錢芙的鬼魂,要麼就是無奈之舉,看鬼魂能不能看在人多的份上,知難而退!

可還有一點江逸想不通,如若錢芙的鬼魂停留在屋內,外面應當是安全的才對,為什麼寧可叫下人進入房間,都不能讓他出去?

難不成……這座宅子裡還有其他的鬼?

江逸頓時被自己這個念頭驚出一身冷汗,他突然覺得這些金銀不要也罷!

這時,低柔的聲音又從門外傳入,“江公子,需不需要奴婢進來服侍您洗漱,老爺還在前廳等著您用早膳。”

江逸的思緒頓時被對方的話給拉回現實,連忙高聲應道,“要、要!”

陡然間聽到“江公子”這個高大上的稱謂,一時間竟令江逸極其不適應,畢竟他就是個泥腿子,他還是習慣村裡的那些人親熱地稱呼他為——二牛!

畢竟賤名好養活嘛!

隨著“吱呀——”一聲輕響,門被推開了,一道淺綠色的身影走了進來,當看到來人的那一刻,江逸渾身的血液瞬間被凍結起來。

他強忍住逃跑和驚叫的衝動,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死死盯著對方,她、她究竟是人還是鬼?

實在是不能怪江逸大驚失色,主要是對方真的太過詭異。

一張精緻的小臉慘白得如同乾淨的白紙,但這張白紙的兩邊卻畫有異常濃重的腮紅,最為詭異的是她的一張小嘴竟鮮紅如血。

江逸莫名浮現出一個驚悚的形象——紙紮人!

明明昨晚就是這位名喚綠柳的丫鬟帶他入住的這個房間,為何昨夜他卻沒發現對方居然如此怪異?

難不成是因為昨晚燭光昏暗的緣故,以至於他沒怎麼注意到?

由於實在是想不出合理的解釋,江逸只好暫且接受這個猜想。

但無論對方是人還是鬼,他目前都只能將對方當做人來對待,畢竟他也沒有招待鬼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