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南星心裡無比震驚,原來看似如同神仙一般瀟灑自在的同門,竟然揹負著這樣慘痛的人生。

命運饒過誰呢?

誰不是匍匐在命運的腳下掙扎求生?

他們可以笑對苦難,即便是在遍地荊棘中,也用笑容去開出一朵朵美麗的花。

從來不讓人看到,在那些花兒的背後,是怎樣的鮮血淋漓。

師兄師姐們可以做到的事,趙南星,你為什麼做不到呢?

趙南星開始跟著姜白石那樣,學著去適應,淪為廢人後,又該怎樣接受自己,怎樣去活下去。

後來事情並沒有變得更好,應該說是更差了。

靈虛門上下踏遍千山萬水,也沒有找到能為趙南星拔除異火的方法。

更糟糕的是,靈虛門再也無法收下新的弟子,每一位新來的弟子,都會因為不祥、被克的原因離開宗門。

但反正日子也就這麼一天天過下來了。

就這樣苟延殘喘著啊。

動用不了靈力,就改良自己煉製的靈器,只要放進去一塊靈石,就能催動。

異火暴動了,就吃二師姐煉製的丹藥,止疼是不可能止疼的,不過也能勉強拖著這條命活下去。

趙南星越來越在宗門裡待不住,總是往外跑,或許能找到鎮壓異火的方法呢?或許能找到幫助師兄師姐的方法?或許能為靈虛門找到新的傳人?

最不濟,也能在闖蕩秘境時蒐羅天材地寶,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留給師父和宗門,總好過隨便吃一顆六轉金丹都要花費數百萬靈石。

此時此刻。

被疼痛完全擊潰,癱倒在神秘祭壇上的趙南星,恍然間明白,先前感受到的那種致命吸引力,或許就是出自於這種靈力波,被吸引的其實是他體內的異火。

這一次的異火暴動,來得比過往每一次都要烈。

還愈演愈烈!

想來,是因為引起這一次異火暴動的原因,並非是趙南星動用靈力,而是被這些野人祭祀時所跳靈舞形成的靈力波激發。

他真的太累、太累了。

自從十三歲的那個四月以來,被異火折磨至今,已有整整三年。

師門已經找到了新的傳人——小師妹葉芙。

昆吾劍說,小師妹的命很硬,靈虛門對新弟子再怎麼樣的種種不祥,都克不到她。

命硬好啊,去克這操蛋的命運吧,不要受它擺佈。

大師兄,當年我答應和你一起去完成的事,起碼,現在有一項已經做到了,師門有了新的傳人,我現在鬆開自己的手,也不算是懦夫吧,我只是,太累、太累了。

趙南星的意識越來越渙散,雙眸漸漸合上。

他腰間懸掛的宗門弟子身份玉牌亮起,自動播放出來姜白石傳來的一段留影,是新來的小師妹哭得稀里嘩啦的樣子。

粉白粉白的雪糰子,個子還不到姜白石的胸口,恐怕也到不了趙南星的肩膀,自己還是那麼小小的一隻,卻全心全意在替趙南星擔憂。

“大師兄,我昨天晚上做噩夢了,夢到六師兄被妖獸抓走了,我們去救六師兄好不好?除非見到六師兄,不然我總是不放心。”

她哭得那樣悽慘,像是被最親的人遺棄,像是她的世界只剩下趙南星一個重要的人,她必須不惜一切去救回他!

原來這就是我的小師妹啊。

起碼,應該再撐過這一次。

起碼,應該當面見上她一次。

起碼,應該送她一份拜師禮。

起碼,應該當面聽她叫一聲六師兄。

他想著靈虛門群聊那個“相親相愛一家人”的名字;

想著大家揹著葉芙又建的又一個小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