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慢慢地熬著,那年春天,我也聽到一個好訊息,二愣子他爸被抓起來,倒臺了。聽說逮進去那天,大街小巷放起了鞭炮,大白天都放的是大禮花,打到天上砰地一聲響,散落到天邊全是小禮炮,啪啪小禮炮帶著聲音,在天上劃了道弧線,閃了一下亮光。雖然沒有夜空之中那麼璀璨奪目,可在白晝依然光芒四射。

這訊息像箭一樣傳得非常的快,五哥在裡面也知道了。那次看他的時候,我悄悄地問五哥,有人給你遞情報啊?

五哥說,你少管,知道多了不好,這是為了你好。我也就沒吭聲,我知道五哥在行內能力挺大,這個大跟頭栽的肯定是有原因的,我沒有問他,問他也不會告訴我,他的嘴相當地嚴。二愣子他爸那麼折磨他,他都沒吐半個字,我懷疑他可能早就知道二愣子誰。

二愣子住IcU那天,五哥琢磨了半天,畢竟還是被盯上了。五哥託了圈內最好使的大哥,拿了個手提箱過去看的。那個大哥在東三省都有面子,滿口答應這事好辦。哪曾想,剛踏進病房,就被二愣子他爸連扇幾個大嘴巴子,罵他廢物點心。大哥一聲都沒吭,確切地說,他連吭聲都不敢。大哥這點丟面子的事誰也不知道,怎麼流傳出來的,反正都是小道訊息,據我估計挺準。

五哥知道肯定完了,這不是要錢,這是要命。五哥告訴我只有一樣東西能保他的命,打死也不能說。如果要我命,我就都抖摟出來,魚死網破。誰知道二愣子他爸的犯事,給五哥監獄減刑帶來了轉機。五哥在裡面讓給一個手機充點錢,我就納了悶了,監獄裡要手機頂個屁用,你也不可能帶進去。忽然,我腦袋瓜子一亮,莫非真的是那樣。

大明子還是一直都沒有回娛樂城,連個電話都沒有,我估計只有他師傅肇老六能知道他的訊息。肇老六問我,我這徒兒哪裡得罪你了。我說,哪也沒得罪,沒大沒小,有點錢不知道怎麼得瑟!

肇老六說,怎麼說,總得給我點面子吧。

我說,面子是個啥啊,如果現在不教訓,將來要吃大虧的。

肇老六說,你說的對,就看大明子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我說,眼下啊,給阿花多開點,五哥在裡面肯定需要。

肇老六說,我就說你啊,面慈心軟,行吧,我聽你的。

我說,五哥當年幫過咱,要是沒有五哥,咱這娛樂城也混不到這個樣子。換句話說,掙得錢早晚都要給回去,只不過是透過什麼樣的途徑而已。五哥,這可能就是一個途徑吧。肇老六沒有多說什麼,如今的他更加關注三姥爺和花蝴蝶,三姥爺是他的精神圖騰,花蝴蝶則是他的老伴,甚至是靈魂伴侶。

我倒是好久沒去砂山堡子看望三姥爺了,三姥爺在家裡悠哉遊哉,他喜歡上了養魚造景,非得要買個魚缸,並且一定要養個草缸。小姨不知道從哪裡給淘弄來的火山岩,還有水草泥,說是這些專門是放在缸裡的。當然,還有松皮石,那是造景的專用石頭,堆砌在草缸裡,像遠山。

小姨夫特地從南方給整了些熱帶魚,是小魚閃著光,在假山之間串來串去,活得自由自在。他們是一天到晚游泳的魚,不管這個明子,那個明子,也不管五哥還是六哥。時間就這麼慢慢地過著,我們也沒在乎快和慢。直到有一天,阿花興高采烈地到我這裡來,她喊著,老闆,我告訴你個好訊息,五哥快出來了!

我吃了一驚,這不可能,減刑該不會快吧。

這也是我最想要的結果,不知道是不是五哥最想要的結果,二愣子他爸已經不是他最大的威脅了,聽說可能會把牢底坐穿。當然是不是五哥提供的訊息,我不知道。

反正,五哥被放出來的日子為期不遠了。不過,酒吧的生意卻越來越好,阿花那獨特沙啞,憂鬱的嗓音,贏得了更多的酒客前往。有很多人獻花籃,阿花都是不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