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有段時間特別迷戀喝酒,整天醉生夢死,似乎在給這個世界唱首歌。歌兒裡面帶著憂傷,唱滿了我浮躁的心。我流著淚,想擁抱經過我身邊的每個人,去感受溫暖。喝醉了,抱著樹,慟哭不已。

我曾經將無數的憂傷堆在身後,等到的卻是荒原

火車開拔之前,我和肇老六匆匆忙忙擠到候車室裡。候車室已經排起了長隊,隊伍在狹窄的候車室裡彎了好幾個彎,好像一條彎彎曲曲的蟲子。

我們這一行,大包小裹終於擠到了檢票站口前,順利地檢票往站臺方向走。火車早已經停靠在站臺上,北京站的火車都是貫穿到站臺上,歐洲的火車站臺卻都是單向帶堵頭的。所有的車輛都是停靠在堵頭上,沒有橫跨幾條鐵路的站臺,所以他們那裡更像上公交車。

相比之下,我們的火車雖然人多,但是排程起來就非常的給力了。我們也一同趕到了開往瀋陽的這節列車上,安排妥當靜候列車發車。

我確實有點累了,一上火車癱倒座位上,雖然外面是嘈雜的人群,沒過一會兒,我就打起瞌睡來,全然不知車廂裡的人來人往。

這次列車的第一站就是山海關,伴隨著下車的提醒喇叭聲,我漸漸醒了。三姥爺關切地問,累了,也沒打擾你,多睡一會兒,馬上就進東北地界啦。

我說,不累。口裡說著,身子卻不老實,又堆在了火車座椅上。

三姥爺說,回去之後,把咱們這一大家子人集合到一起,我有事情要宣佈。

我說,麗莎也沒回來,感覺空落落的。

三姥爺說,跟她關係不大。咱們這一大家子人,都是跟著我一起吃苦受累,鋼叔和鋼嬸這些年也沒有過上好日子,尤其是鋼叔他媽,都那麼大歲數了,還擠在廂房樓裡。

我說,三姥爺,也不要那麼說,這些年我們這些親戚都跟著你吃香的喝辣的,誰也忘不了。人各有命,別太期望太高,你給他個金山和銀山,還不見得能夠會用你。

三姥爺說,以後這人啊是越聚越多,鋼叔的那個兒子馬上就要博士畢業,還有你小姨和小姨夫,總不能一直都在廣州混啊,落葉也得歸根啊。這不肇老六和大伊萬也歸過來了,給他們個排行和名頭,咱們也總不能再打打殺殺的了,得有點正兒八經地活法。

我有點沾沾自喜,說,這事情早就在我計劃之內。

三姥爺問,你是怎麼想的?

我說,把山東那個拆遷場子全兌出去,如果溫州莊能到東北來就來,不來給他補點錢徹底退休。未來要幹啥啊,健康最重要啊。

三姥爺說,我就琢磨著,上吉林種林下參和養林蛙,一方面做點成品,另外一方面,我們這些老人家不正需要嘛。咱們這是一舉多得。山東那邊就讓放手給溫州莊自己折騰吧,反正要把資金回籠。大伊萬來了,就和肇老六包山吧。僱點當地的農民,山上種林下參,林子裡養林蛙,就是哈什螞。

我問,肇老六是啥意見?

三姥爺說,我的意見就是他的意見,在我面前,他沒意見。

肇老六忽然插了一句,誰說我沒有意見,我想把花蝴蝶帶來,一起幹。

三姥爺說,那行啊,順便把驢三件的手藝也一起帶來發揚光大。從此以後,再也不做生意,回老家接地氣,人只有接地氣,才有這種踏實感覺。

我沒有多想,倒是三姥爺說,你就和肇老六給我整人參和哈什螞。

我說,我還能幹啥啊,除了植物就是動物。

三姥爺說,小子,還有脾氣了,先歷練,早晚有大用處。

我說,我都多大歲數了,再不幹就沒有機會了,我也想要個新世界。

三姥爺說,啥叫新世界啊,你就在我這裡躺平算了,錢花幾輩子都花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