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後……”

三姥爺打斷我的話,“四年後你就不滿世界找茬啦?來,幹一個。”

那年的冬天真的不太冷,我繼續和三姥爺做著生活的營生,沒有驚天動地,只有默默無聞,守著老瀋陽。三姥爺在鐵西開了家鐵板雞架店,小店的檔口不大,守著老九路市場。每天早上,去肉食批發市場上貨,都是他一個一個挑選的雞架。八點多鐘,他把雞架分成大中小三類,浸泡在大白鐵盆裡。撒上大料、花椒、麻椒、香葉和白芷一些佐料,餵了兩個小時,攤到架空的鐵架子上。陽光一如既往地灑在浸泡的雞架上,我看到了升騰的水汽。他抽了口老旱菸,依舊會喝個二兩小白酒,溫習著他過往的人生。

下午三點半,爐子支起來,火紅的炭火灼燒著上面的鐵盤子。三姥爺用夾子夾起已經過油的雞架,放到兩片翻開的鐵板子上,雞架被灼燒得嗞啦嗞啦響。一股雞肉的焦香飄散過來。三姥爺把雞架的油用鐵板擠壓出去,雞架丟到大鐵盤子裡。兩個小夾子一左一右,撕開糊香的雞架,一塊一塊,分散到鐵盤子裡。他小心翼翼的用他受傷的左手,掏出三個小罐罐,撒上孜然、肉蔻、辣椒還有一些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製調料,用包裝紙包好扔給等候的食客們。

三姥爺高聲地喊,“一個八塊,兩個十五,二十三個。”他的鐵板雞架店總是人頭攢動,人們都說他的雞架吃一次還想下一次,衚衕裡張老歪埋汰說,“老三頭的雞架裡有不乾淨的東西。”

三姥爺說,“張大傻*,有能耐你不吃,再說,我揍折你的腿,把你老二捏碎了。讓你沒有卵子找個茄子提拎。”說完扔給他一包鐵板雞架,堵住他的嘴。“告訴你,以後說俄羅斯雞架好吃,我這是俄羅斯的手藝,別人我都不告訴。”

三姥爺的店只開到晚上八點,他說,“愛誰誰,八點下班,市長來了,我都不給烤。”說完,把鐵柵欄上到窗戶上,外面的鐵門板也插上,一塊小紙盤,“三姥爺鐵板雞架,明天再來。”

每天的太陽照常升起,晚上隨著夕陽落下。春夏秋冬,週而復始,日子在一天一天地過著。直到有一天,檔口嘎地一聲停了倆叫不上名字的車,車標感覺像個叉子。司機從後座推下來一個人,那人身著一套很體面的西裝,油光綻亮的頭髮背到腦後,紅色的領帶隱藏在優雅的西裝裡。只是,他坐在輪椅上。

三姥爺繫著個花圍裙,正要罵這輛車擋住他的檔口,來人突然抱了抱拳,“黑哥,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