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物件大熊是體院畢業的,卻整了個醫院工作。醫院可是個技術性非常高的地方,沒點真本事在醫院就得混日子,除了醫院門口倒騰掛號的號販子。大熊學的是運動康復,如果沒有其他意外,他的職業生涯只能幹推拿按摩正骨,似乎和居委會對面那個盲人按摩有的一拼。

當然小姨最看不上大熊這個工作,說,“就愛聽你媽的,就你這個熊樣,還不如去我家對面幹個按摩店得啦。把喝酒的勁拿出來啊。”

大熊低頭默不出聲,末了擠出一句話,“我媽是個領導,還能坑我啊。”

小姨才不管那套呢,管她什麼領導不領導,生氣啦,“你能靠你媽一輩子啊,不還得自己混啊。我給你找我家親戚,考醫學院研究生,要不然你永遠出不了頭,以後不要聽你媽的。”大熊吭的哼了一聲。“你是個有智慧的動物,乾點智慧的事,看好你哦。”

從此大熊完成一個熊玩意變成了熊大的轉變,成天上班也泡在高數、政治、英語裡,在醫院時不時藉著他媽的權威,找臨床大夫請教點考試的專業問題。工作上的事吊兒郎當,不務正業啦,其實他也沒有什麼正業,頂多在醫院拿個平均獎。在單位裡走到哪,正兒八經的醫院大夫在後面指指點點,“要不是他媽,那個老太太,他兒子能進咱這三甲醫院啊。”

大熊考研究生的訊息傳到了三姥爺的耳朵裡,三姥爺管這玩意叫不務正業,他找到小姨,跟她說,“吊兒郎當的公子哥沒啥大出息,成家立業安天下,樣樣都不行啊。”小姨說,“啥叫公子哥啊,啥叫吊兒郎當啊,我愛咋咋地,少管我。”沒物件的時候為物件吵架,有物件了,還得操心生活,我說啊,就是沒有操不完的心。

有時候,我勸三姥爺,“啥叫放手啊,就是撒手不管。現在這個年代不是揮刀闖江湖的當年,世界變成機器人啦。僵而不死那是大蜈蚣,你的整點愛好,要不然被淘汰啦。”

三姥爺說,“變成啥人不重要,得明道理啊,知禮啊,我們老輩創的天下就被晚輩給整廢了。”

我說,“不能,年輕時都有點輕狂,到頭來不還是柴米油鹽醬醋茶,得碰得頭破血流才趕勁啊。”

三姥爺說,“不想摻和老丫頭這事啦。”

我說,“這就對啦,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你老已經認識到了根本,神仙啦啊。”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春暖花開。這一年開春特別早,早春三月冰雪融化。北方大地,太陽一曬,暖暖的升騰起一層薄霧,圍繞著小村莊,新的一年開始了。

鋼叔說服了三姥爺,在大舅村子上包了塊地,要種有機水稻,當然還是三姥爺給出的錢。開春就開整,上秋打得水稻磨成米買一小部分,其他部分分給親朋好友。

有一天,我和三姥爺在村子裡溜達,大舅說,“三叔,來信啦,大熊考上啦。”

三姥爺轉頭衝我喊,“大孫子,趕緊去村頭的小賣店,給我整瓶酒,這個熊玩意悶呲悶呲還真有點勁,喝完回瀋陽。”

大熊他媽在飯店擺了一桌子菜請三姥爺,當然也知道大熊的導師是三姥爺的親戚給找的,他媽仍然有點放不下官架子。開席的時候,大熊他爸站起來敬酒,“俺家大熊考上研究生,這是開心的事,多虧三哥的親戚給找導師,來大熊媽,咱們大家這第一杯酒敬杯感謝酒。敬三哥一家,還有不在桌上的親戚,謝謝諸位。”說完和三姥爺碰杯,三姥爺覺得挺有面子,挺開心正要喝,大熊他媽又加了一句,“不過,大熊啊也是挺努力,起早貪黑,聰明勁兒隨我。”屁股欠了欠,撅起來一下子就又坐下啦。

三姥爺沒怎麼看到,樂呵呵地去起杯把就喝了。我和鋼叔看在眼裡,沒這麼聲張,繼續夾著菜,看著小姨挺開心,也不說啥。

沒過一會,大熊他爸起身又敬第二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