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站在一邊的楚子桓此刻眼中光芒大作。但他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自己才剛剛脫離被揭穿的風險,絕不能在這個時候引人注目。但他內心的激動卻無法言說。殿下雖然只是公主,卻有比皇子更出眾的眼界和氣魄。

因為就連他這個還未參與朝政的學子都能看出來,現在正是一舉摧毀謙郡王殘存勢力的最佳時機,不知為何,陛下竟要猶豫不決。

長久的沉默過後,三皇子終於回過神來,他不是自己清醒過來的,他是被身邊細小的動靜給驚醒的。三皇子小心翼翼的抬頭看,結果就看到父皇微微顫抖的手指。因為兩者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過相近,他應該是唯一見到這個細節的人。

在看到這一幕的瞬間,三皇子不知為何覺得心裡竟有些複雜,原來在他眼裡英明神武的父皇,竟也有害怕的人嗎?

毫無疑問,景安帝害怕的那個人正是先帝。先帝朝的時候,三皇子年紀還小,只恍惚之中記的先帝是個容易暴怒的人。而且先帝朝時那些臣子根本不敢像現在這樣對皇帝直言勸諫。聽說在先帝時期,那些官員們上朝之前都會給自己的家人寫一封遺書,就擔心自己活不到下朝的時候。雖然這個說法可能有些誇張,但也足見眾人對先帝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就連父皇這個當親兒子的,對自己的親爹還是難免恐懼。

看來如今元凰那番話,讓父皇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先帝。

三皇子眉梢微一動,然後露出一副被嚇了一跳的模樣,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的表示。

“我的天啊!元凰,你剛剛說話的樣子怎麼那麼嚇人?而且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吧?不至於說的這麼嚴重。咱們關起門來都是一家子,都姓秦。有什麼是不能坐下來好好商量解決的呢?”

因為有三皇子的話,景安帝終於回過神來。他的眼中有連自己都無法察覺的羞惱,十幾年前,他在自己父皇面前就是這樣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日。就連最後白撿了一個皇位,也覺得害怕不已,因為他能明顯察覺到,其實父皇對自己並不是很滿意。只是當時那個情況實在太複雜了,所有已經成年的皇子都在那場那場內鬥之中損耗乾淨,只有一向怯懦,不敢插入兄弟們戰鬥中的他僥倖得以儲存。

所以他這個皇位是撿來的。

父皇去世之前,雖然也下了聖旨昭告天下顯示他得位的正統。但那雙威嚴的眼睛裡偶爾閃過的不滿遺憾還是讓景安地時常手足無措。因為就連景安帝自己都知道,他比不了自己那些文武雙全的兄弟們。

所以在先帝駕崩之前的那段時間裡,他雖然已經被封了太子,卻整日戰戰兢兢,生怕自己這個太子什麼時候做的不夠好,就被父皇給捋下來了。那個時候他已經成了太子,如果被廢,還有什麼活路呢?

還好一直到先帝駕崩,父皇都沒有說過要換太子的話。

但當初那種頭頂隨時都會有巨斧落下的感覺卻給了景安帝一生的陰影。如今,他已經做了這麼多年皇帝,本以為早已遺忘了那種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日子,沒想到今日小女兒的一番話竟瞬間讓他回到當初那種生活。

“好了!”

景安帝猛然起身,死死的盯著元凰。不過在這聲利赫出口的瞬間,他就已經反應過來,面前是自己疼了十幾年的小女兒,不是那叫他既愛又怕的父皇。原本冷烈的表情頓時平緩,只不過語氣之中還有些抑制不住的僵硬。

“凰兒,你乖。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今日出宮忙了一天,累了吧?先回去歇息歇息,這件事兒由我和你皇兄們處理就夠了。”

“……”

元凰那張精緻的小臉上似乎沒有什麼表情。聽到景安帝這麼說,就緩緩站起身來,禮節周到的行過禮之後轉身離開。

緊接著楚子桓也被皇上不耐煩的揮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