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傳來一聲寶劍出鞘的清吟。

一道刺眼金光,帶著無可匹敵的劍氣,劃破窗戶和屋內所有黑暗,射穿謝神婆雙手,沒入身後的牆上。劍氣餘威不減,兀自顫動,一個呼吸之後,散作點點金光。

一剎那,整個房間的黑暗驅散殆盡。

下午的陽光,慵懶而平常。所有的聲音,蟬鳴,微風,又回到李太微的耳邊。他的感官恢復,渾身好像從冰窟裡被撈出來一樣,重新找到了一點溫暖。

神婆捂著雙手,拋開金針退了幾步,眯起眼警惕的朝窗戶喝道,“是誰!”

“與外不染色聲,與內不起妄念。修行不易,何苦作亂人間?”

女聲自窗外飄入,清澈悅耳,好像空谷新雨,清香迴繞,心曠神怡。她每一個字都字正腔圓,鏗鏘有力,帶著無上的道韻,浩然的正氣。

門吱呀一聲開啟,夏日午後的陽光直射進來,屋子裡的每一樣物件,香案,香爐,窗臺,都被陽光鍍上了一層明媚的金邊。

一位俊俏颯爽的姑娘出現在門口。

二十出頭,柳眉明眸,朱唇皓齒。高馬尾,鬢角髮絲在勁氣餘威中飄揚。穿著甚是普通,風塵僕僕的白鞋,牛仔褲,白死色t恤。光線從t恤裡透出來,隱約映刻著她窈窕身姿。她周身帶著一股青春瀟颯的氣場,把自己和周遭一切世俗都隔絕開。一雙明眸,眼神英氣,帶著一股溫柔而剛強的道韻。

李太微看呆了,鼻血不爭氣的流下來。

別說在石板垾,就連鎮上,都不可能有這麼好看這麼有氣質的小姐姐!

高馬尾姐姐,右手拎著一個雙肩小包。左手食指中指併攏,掐著劍訣,直指謝神婆。纖纖皓腕上一串通體碧綠水潤的翡翠珠串在陽光下耀目流轉。

高馬尾姐姐劍指打出的金光,鋒利至極,神婆手上的傷口細不可察,但幾個呼吸之後,鮮血猛然間淋漓滲出。謝神婆好半天才緩過來,痛苦的捂著手,那道金光穿透肉體,好像連靈魂也打傷了,疼痛深入骨髓。

她抬起頭,兇狠的盯著馬尾辮姐姐,忌憚地問道,“請問是哪路神仙,為什麼插手老夫的個人恩怨?”

“你這個道行,應該修行百年了吧。本應多做功德,為什麼要用這麼惡毒的法術,取人魂魄?”高馬尾姐姐語氣裡聽不出一點波瀾,甚至還有點溫暖和規勸的慈悲。

“金光劍訣,你與三垣是什麼關係?”

“天市垣山字脈弟子!”

“早就聽說天市垣弟子要斬盡我妖族,但凡事抵不過一個理字!這小子毀我苦修,必須償命!”

“是你自己功德未滿,嗔心未滅。”

“你敢說老夫不圓滿?”

“你若圓滿,為何獸性不滅,心生嗔惡?”

“你個黃毛丫頭,老夫苦修百年,一生積善行德,最後一步被這小子毀掉!圓不圓滿,憑你就能定奪?”神婆神情憤恨。

窗外蟬鳴,夏日灼灼,高馬尾姐姐輕輕搖搖頭,滿眼的英氣和堅定,“師父說的對,妖終歸是妖。我們天市垣允執天道,勸你不要再執迷不悟,百年道行毀於一旦,實在是可惜。你應該是受了傷的,現在這點功力,對我沒有勝算。”

“勸你別多管閒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若不插手老夫今日之事,今日過後,老夫自當歸隱山野,好生修煉!”

“今天的事,我管定了。你傷不得人命。”高馬尾姐姐指了指李太微。

“丫頭,那休怪老夫。本來我們就與三垣勢不兩立,今天拼的道行全毀,也要讓你們陪葬!”謝神婆撕心裂肺的怒吼,鮮血淋漓的雙手合在一起做著奇怪的手勢,口中唸唸有詞。

瞬間周身陰風森森,捲起令人作嘔的墳土腥味,陰風裡無數冤魂厲鬼慘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