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逢再次回到了昭陵村九嵕山下的這片土坡。

三座打理的乾乾淨淨的墳塋,立在他的眼前,墳頭上還有用石牌。

中間的上書‘亡伯父李公諱羔之墓。’

左邊的刻著‘亡兄李三郎之墓。’

右邊的刻著‘家姐李大娘子秀之墓。’

李韓氏就站在李孝逢面前,看著巍峨的九嵕山悠悠第說道。

“當日婆母不辭而別,家翁四處尋找不得,後來關中又起戰亂,家翁被抓丁壯不知所蹤。

大郎於是就成了孤兒,一直在鄉里給人放牛、割麥,吃百家飯長大。

奴記得那時與他相識,他拉著奴得意的炫耀,說他認得字,都是阿母教的。

說他阿母如何弄的一手好飯食,如何溫柔嫻淑,說阿母答應會回來接他去蜀地過富貴日子。簡直讓人落淚!”

李昊家也是名門,曾祖父是武宗朝的李紳,就是那位寫出鋤禾日當午的李紳,祖父李乾右做過建州刺史。父親李羔也做過容管經略判官,乃是官宦之家。

那麼他母親當然也是大家閨秀,因此能讀書識字,看起來改嫁之後,雖然嫁給了農夫,但是對孩子的教育還是跟上了的。

說著,李韓氏眼淚都出來了,“一個孩子,七歲就被母親拋棄,卻沒有怨恨。作為義從去南國拼命的時候,還不忘叮囑我,一定要打理好伯父與姐姐、兄長的墳塋。”

李孝逢聽的涕淚四流,他轉過身,恭恭敬敬的跪下給李韓氏磕了三個響頭。

“叔父、叔母二十年來存我祖父墳塋,不使子孫無處祭拜,恩比天高,義比海深。

大母在蜀,也是日夜思念關中,終因某大人之故,壓抑至今。我家虧欠叔父太多了。”

人做了錯事,第一時間其實都是想要掩蓋起來不讓別人知道,真正能直視錯誤以及勇敢承擔其後損失的,都是少數。

只不過,隱瞞的時間越長,一旦暴雷後的後果就更嚴重,所以往往會更想方設法遮掩,李孝逢祖母就是這樣。

蓋子蓋上了,就不敢再揭開,因為那會嚴重衝擊李家的聲譽。

所以這麼多年來,根本就沒再回關中,尋找過她這個被拋棄的兒子。

而要真論起來,李家大郎跟李孝逢的祖父李羔沒什麼關係,母親還拋下他跑了,不滿腹怨恨就算不錯。

但他還將李孝逢祖父、叔叔和姑姑的墳塋打理的如此之好,確實罕見。

李孝逢祖母從關中拋夫棄子是梁貞明四年(918),今年是紹明元年(946)這哪是二十多年,這是快三十年了啊!

三十年如一日,絕不是一句不容易就能形容的。

“叔母若是不嫌棄,等侄兒從東京回來,就隨某去蜀中吧。

侄兒看阿弟小小年紀就有大將之風,若是到了蜀中,好好培養下,定然就是國之棟樑。”

李韓氏心中動了動,但是卻搖了搖頭,“你叔父在軍中效力,已然有了承信郎的官階,我們在大周過的很好,不需要去蜀地。”

李孝逢心裡更是砰砰的跳,他看著眼前李韓氏。

這叔母雖然是個農家女,但很明顯是識字的,結合她之前說過叔父向他炫耀過識字,很可能是叔父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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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識字,懂道理,大方潑辣,還可以不被富貴迷住眼睛,就是做個富貴家的掌家大婦都是沒問題的。

他那弟弟,小小年紀就顯露出了將帥之才,培養下更了不得。

至於叔父,雖然沒見過面,但李孝逢很清楚,周國的武階官,那絕對是有絕活的精銳勇士。

父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