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惠三百騎連箭都沒有射,只拿著馬槊,在契丹騎兵中一頓亂打。

閻晉這邊也是一聲號角響起,六百義從驍騎也奔了出來,兩面夾擊之下,耿崇美部,迅速朝邙山逃去。

山坡上的耶律頗德雙眼赤紅,如同一個輸紅了眼的賭徒。

他本來是想以晉軍降兵掩護鐵騎衝鋒,打到現在,卻不想反倒成為了雍涼軍的肉盾。

他也不想想,他們契丹人南下,是怎麼對待這晉軍降兵的?

最重要的是,晉軍可不是被遼軍擊敗的,實際上在杜重威和李守貞投降之前,晉軍還重創了遼軍,這種情況下,他們會服氣?

在扣住他們家卷,又發了犒賞之後,這些晉軍降卒或許顯得很是順服。

但在這個時刻,自己都要被殺死了,誰還管得了其他?

在頓珠大喊殺北虜之後,說著同樣話的雍涼軍,就成功引起了晉軍降卒對契丹人的仇恨之心,戰場形勢瞬間倒轉,炮灰成了別人的肉盾。

此刻閻晉部已經解除了鐐銬,最多了兩刻鐘就能到達張昭被困的河灣處,耶律頗德把手一揮。

“速召蕭實魯前來。”

不一會,可以稱得上契丹人中的大冤種蕭實魯來了。

這位連續戰敗,又被耶律德光推出去敲詐佛門,人生一片暗澹的蕭督監,臉色不豫的看著耶律頗德。

都這個時候,招呼他來能幹什麼?無疑又是背鍋,不!很可能不是背鍋,而是送死。

“某這裡,還有五千騎,一併交給你,你從正面突擊,決死於張賊大陣。

只要你能衝進去,不管成不成功,某都會親自向陛下保薦你為箸帳郎君節度使。”

箸帳郎君節度使是契丹箸帳郎君院的首官,這是個管理契丹貴族罪犯及其家屬的官職,凡是犯了罪了契丹貴族,都歸箸帳郎君節度使管轄。

以蕭實魯目前豬嫌狗不愛的地位,或許只有得到了這個官職,有捏住其他契丹貴族七寸的緊要職位,才有可能讓他重新獲得承認和尊重。

蕭實魯聽完,實在無法擺脫這個誘惑,只能硬著頭皮拱了拱手,還說了句,“多謝大詳穩成全。”

緊接著,耶律頗德沉聲對著身邊充當親衛小將軍的侄子說道。

“汝去大河邊,督促高松派來的兩千弓箭手,纏住閻晉那幾千人,就算都死光了,也要拖住他們最少半個時辰。”

侄子沉默的點了點頭,耶律頗德這是要讓高松派來的兩千弓箭手用血肉之軀去拖延,甚至就是去送死。

但他更知道耶律頗德沒有選擇了,這麼好的機會,要是還讓張賊走脫的話,對士氣的打擊簡直不可想象,只能放手一搏了。

河灣處,張昭布面甲上全是鮮血,兩邊夾擊而來的契丹鐵騎,發起了三次大規模的衝鋒,已經將張昭的偃月陣兩邊都打凹了進去。

不過在神臂弓的威脅下,契丹人始終未能突入陣中。

儘管兩翼的輔兵長槍手死傷慘重,但契丹騎兵的死傷,更加恐怖。

人馬屍體堆積的滿地都是,淒厲的慘叫聲如同地獄一般,對於雙方來說,都是一種極度的煎熬。

最煎熬的時刻,黃英達的一百騎終於歷經劫難趕到。

其實他在李存惠出動之前,就朝張昭這邊飛奔而來。

但那時候,契丹人圍住了張昭士氣大振,黃英達率軍幾次突圍,都被趕了回去。

到現在,出發時的一百騎變成了五十七騎,但是黃英達終於完成了他的任務。

他雖然人疲馬乏,但眼見張昭的大纛還在高高飄揚,頓時就恢復了全部的精力。

因為張昭就是他們所有人的富貴和子子孫孫富貴的保障,只要張昭在,人心士氣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