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楊光遠報信,耶律德光也是要準備再次南下的。

對於後晉境內發生的各種天災,耶律德光也知道的非常清楚。

因為很簡單的一件事,後晉境內災害發生最多的在鎮州和定州。

而這兩個地方都挨著被割讓給契丹的幽州,幽州受到的水旱災害,也一點也不比鎮州和定州小。

不過契丹人的治理能力比後晉還是要好一些。

在得到燕雲十六州之前,耶律阿保機時期,契丹就已經攻陷了遼東原本屬於大唐的平州、營州等地。

遼東原本是盧龍節度使轄地的富庶之所在,有大量的屯田,只是缺少會種地的漢人。

所以耶律德光這些天,也忙著遷移災民,把受災非常嚴重的幽州之民,遷往地多人少的遼東營州、平州一帶。

不過可別以為幽雲十六州的百姓因禍得福,因為契丹人自己也受了災,這是契丹人的大遼,他們肯定要先管自己人的。

於是,耶律德光的遷移災民,更像是一場死亡遠行,老弱病殘死了一路,只有壯男健婦活了下去。

只能說,比起後晉朝廷的不管不顧和繼續催繳秋稅,契丹人做的要好上一些。

而遷移完了災民,那麼對後晉的進攻,就馬上被耶律德光提上了日程。

因為現在對於他來說,有一個麻煩的地方是,這場表面上是懲戒後晉朝廷的戰爭,被耶律德光打成了一場,不能輸必須要贏的戰爭。

因為在大戰之前,耶律德光為了堅定契丹各部擁護他南下的決心,是稍微有點放縱讓後晉朝廷侮辱他的。

景延廣所說的那一句,‘翁要戰,便來戰,他日不禁孫子取笑天下。’便給耶律德光打上了無法退縮的印記。

因為他要真是以契丹大國之名,祖父之尊,還打不過風飄雨搖的石重貴。

那麼在凡事講究實力的契丹國內,耶律德光的聲威將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甚至會有人出來叛亂,出來反對他。

所以耶律德光不但要繼續攻擊後晉,還必須要取勝,最好是要能能將後晉滅國,不然戰前的放縱,就要加倍反噬到耶律德光身上了。

而正是由於耶律德光的這個表現,張昭徹底看清了契丹,特別是耶律德光紙老虎的面目。

因為耶律德光在第一次晉遼大戰的時候,明明已經做到了知彼。

他完全可以穩紮穩打,一步步吃掉後晉黃河以北的各個州縣,然後再趁著黃河冬季冰封的時候,打過黃河以南,就大事可定。

但耶律德光偏偏卻沒有這麼幹,他看清了後晉的虛實,卻沒辦法看清自身的實力。

他覺得他可以輕鬆滅掉後晉,但實際上此時的契丹,並沒有這樣的能力。

於是不知己的耶律德光輕敵冒進,命令趙延壽率五萬兵馬就一路捅到了貝州,而且還敢分兵去攻打河東的劉知遠。

結果契丹十幾萬大軍,在沒有穩固後方的情況下,匆忙上陣。

戚城之下兩次大戰,皆不能取勝,而且還有被後晉軍隊夾擊的危險。

最後還不得不拋下輜重跑路,光是損兵折將就高達三萬人以上。

戚城一戰,造成了兩個極其嚴重的後果。

一是後晉朝廷的兵將不再懼怕契丹人,甚至變得有點躍躍欲試,要與契丹比較高下。

第二就是讓張昭徹底看清了契丹軍隊的虛實。

張昭發現,契丹人在面對經過從唐末一直到後晉不斷養蠱的中原牙兵牙將們,唯一的優勢竟然只剩下了機動性。

而張昭的涼國大軍,正好並不缺乏機動性。

所以經過涼國瓊林院和一眾軍官的推算,如果契丹人在深入中原的情況下,有極大的可能會被涼國大軍所擊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