坳中,發現了有舊日軍營的痕跡。

張鉊當即就命大軍移動到了這個地方。

誠然,漢時大軍的軍營舊址不可能現在還儲存,但這裡也不會是草原民族的軍營,更可能是昔年大唐駐紮過軍隊的舊址。

因為這座遺址上,罕見留有中原式土夯牆的痕跡。闌

張鉊當即命人設祭壇,以豬牛羊三牲,瓜果,美酒為祭品,六法宗僧人設簡單的道場誦經超度。

等一切做完之後,張鉊爬上軍營左側的一個小山包上。

他周圍圍滿了剛剛跟他一起祭祀過可能是百年前,也可能千年前袍澤的將士們。

從徵的翰林學士李昉剛剛洋洋灑灑的做了一篇祭文,引得王翼司中的參謀軍官們一陣叫好。

但是這支軍隊中,不能說基本不識字,因為河西隴右這幾年的文教水平在張鉊的刻意督促下,提高了很多。

這些河隴勳臣或者親軍、禁軍子弟,也多少都讀了幾年書,說文盲肯定不合適,但也就僅限能認得一些字,知道毛筆應該怎麼拿而已。

張鉊伸手往下一壓,示意周圍的兵將都安靜下來,然後看著他們微笑問道:“你們誰會背誦大朝陳陶的隴西行其二?”闌

兵將中會的人正想舉手,不妨一個嘴上還長著絨毛的黑小子一下就跳了起來,大聲的喊道:“聖人,小將會!”

眾兵將一看,好嘛!大喊的人正是我張聖人的兒子,皇次子張賢瑀。

所有人都趕緊不舉手了,這時候還舉手,那就太不識趣了。

張鉊也看到了張賢瑀,笑著招手讓他上來,他這次沒讓張賢瑀去南溪府,就是為了提升他的自信,現在有這個露臉的機會,自然要他上來。

張賢瑀黑了很多,也開朗了很多,張鉊一伸手,他就抓住張鉊的手腕,一下跳上了山坡。

雖然文才比不得張賢存,但張賢瑀那也是經受過正規皇室教育的,一手隴西行根本難不倒他,張口就開始背誦。

“誓掃匈奴不顧身,五千貂錦喪胡塵。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闌

陳陶此詩,歷來被認為是道盡了戰爭的殘酷,也從來都是被當做反戰詩的。

於是張賢瑀本來是興高采烈來顯擺的,可是越背誦,聲音越低。

能圍在張鉊所立土坡周圍的,大多都是有點文化水平的河隴勳二代,也紛紛覺得好像有些不合適,面色轉而有些低沉。

後面的兵將不知道前邊發生了什麼,但是人的感情是會互相感染的,他們也很快沉靜了下來。

張鉊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上表情十分複雜,俄爾又深吸了一口氣。

眾人都看著他們的皇帝,不知道張鉊怎麼了。

突然,就在所有人摸不著頭腦的時候,我張聖人脫下了身上外袍,端起一碗剛祭祀完的美酒,緩緩的傾瀉到了地上。闌

與晶瑩酒液同時滾落的,還有張聖人眼中突然冒出了一滴滴淚珠。

一眾文臣武將都驚呆了,驚呼聲中,紛紛茫然無措的單膝跪地。

張賢瑀以為是自己把皇帝老爹弄哭了,惶恐中五體投地的拜伏在地上渾身顫抖。

這時候就需要有個捧跟的,問一句‘丞相為何發笑?’

李昉就很適合這樣的場合,他裝作很疑惑的問了句,“聖人為何涕淚?此非王者姿態也!”

張鉊舉著酒碗,先複述了一句隴西行中的一句,‘五千貂錦喪胡塵。’

接著聲音轉為悲切,看著李昉說道:“我所涕淚者,是因心中不忍也。此何止五千,這是足足七萬我漢家兒郎啊!闌

就在此地,他們本可以回家,回到深閨夢裡人的身邊,卻因為李廣利的無恥,先漢世宗的昏聵,全部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