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附近的渡船,也全部在黑水部的手裡,暫時沒有危險。

他卡著這樣的天險,怎麼可能白白放棄,對面應該是衝著邏些城去的,對黑水部這種部落,一般不會大開殺戒。

而且那潑達心裡清楚,長子格隆因為信仰佛陀一直被他壓制,要是他退回了黑水部的地盤,放這些騎兵過去。

那麼等一些天邏些傳來贊普重新信仰佛教訊息的時候,長子背後的支持者,長子的舅家人,就要來找他的麻煩了,搞不好那潑達會被趕下臺。

所以,他才不會走,他要看看,對面這些人,會不會捨得開出一些條件來。

果然,見黑水部的騎兵沒有走之後,對面陣中出來了一員身穿唐人白袍,但是頭戴吐蕃雪豹皮帽的男子。

他身後,還跟著數個打扮跟那潑達差不多的男子。

“月亮已經喲掛在了樹梢,雄鷹早就哦回到了山腰,是什麼讓黑水部的男兒呀,還不回到氈帳?”

白袍男子高聲唱了起來,用的是標準的邏些口音。

這是這個時代所有民族的特點,這種場景會面,通常會用歌謠的形勢開始。

漢人以前也這樣,據說詩三百首,絕大部分都是應用在類似這種場景的。

那潑達又有些自卑了,因為他有濃重的北方四部口音,邏些話中那些華麗的詞句和優美的口音,他還沒怎麼學會。

不過也不可能不回答,於是他只能捏著鼻子唱道:“月亮是天上的神靈喲,所以它可以掛在樹梢。

雄鷹有最自在的靈魄哦,所以它能飛回山腰。

黑水部的可憐人啊!他們是贊普的巨獒,必須要看守好氈帳,無法睡覺。”

那潑達的話音剛落,一直站在白袍男子背後的三個吐蕃男子,突然齊聲高喊。

“忠誠的獒犬它勇勐善戰,為了守護氈帳,從來不怕豺狼虎豹。

但邏些城的贊普喲,卻不是一個寬仁的主人哦,不曾好好管理這個家。

只有從山下來的仁波切呀,帶來了慈悲的佛法。”

這話什麼沒特別的,但那潑達勐地瞪大了眼睛,因為在河對面高唱的三個人,是羊八井、幫倉、朗如三部的頭人。

他們與黑水部是時代聯姻的親屬,共同被稱為北方四部。

極度震驚之中,那潑達都顧不上唱答了,他趕緊跑到河邊,看清楚確實是其他三部的頭人後,難以置信的喊道:“贊普不是一個好頭上,但他總是吐蕃人啊!”

“甲木薩是漢地來的,但他仍然是吐蕃人的菩薩。

法王贊普赤松德讚的母親,不也是漢地來的公主嗎?

黑水部的健兒,可認得這面旗幟?”白袍者正是論波仁,而他打出的旗幟,也正是畫有他們祖先,昔年吐蕃大相祿東贊所在的噶爾家族族徽的大旗。

那潑達大為震撼,噶爾家族雖然已經離開高原幾百年了,但他們家族的傳說,可一直沒有斷過。

畢竟祿東贊對於吐蕃人的意義,某些時候甚至還在松贊干布之上,至少也可以是相提並論的英雄祖先。

眼見那潑達被震懾住了,論波仁再次開口,“無上天肉身生於沙州敦煌,長於敦煌,父祖六代人中多人官至沙州節兒,你為何要把無上天的肉身說成與吐蕃人無關?

好大的膽子!”

節兒,乃是吐蕃官職名稱,大約相當於大唐的刺史,張家祖上,確實有人擔任過沙州的節兒。

而當年吐蕃贊普赤松德贊為了能讓河西唐兒不激烈反抗他的統治,可是一直堅稱他的生母,乃是金城公主來著,現在正好被六法宗抓住把柄搞漢蕃本是一家人了。

而這,也正是張鉊的優勢,歷朝歷代的皇帝,就沒有他這種跟吐蕃人關係這麼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