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他在賣了吳越國,他認為自己正在盡一個人臣的本分,即給錢弘俶找一條通往光明未來的大道。

於是這位錢氏老臣站起身來,厲聲大喝:“大王慎言,錢氏佔兩浙之地,雖稱吳越國,但自武肅王起,就沒有自立為國,一直以朝廷藩臣自居。

這若是南唐來攻,我等當為大王驅之。若是石敬瑭、石重貴那樣胡虜冊封的偽主來攻,我等當與大王,誓死保衛這一軍十三州之地。

但時至今日,王氣流轉,天命聖主降於河西,聖文神武,任賢革新,興復大朝,橫掃漠北,張我族類千年漢唐雄風,有安天下萬民之願,吞六合八荒之志。

錢氏本為割據,於亂世中安定兩浙三百萬百姓,武肅王、文穆王皆稱有德,丹青之上也有稱頌。

及至大王,恰逢盛世之始,正該順天應命,納土奉獻,上承錢氏仁德遺風,下賜兩浙百姓萬年平安,中亦能讓大王得天下讚譽,得異姓王爵傳於子孫,富貴綿延,福廕後人。

若是如此,錢氏幸甚,兩浙幸甚,天下幸甚,怎能只見一家一姓之尊榮,而忘天下百姓福祉?”

錢弘俶被裴堅的突然大喝,給噴的茫然失措,隨即便是悲從心來,這特麼的,他這是什麼狗屁大王!

武有胡進思,何承訓等人掌握甲兵意欲投靠朝廷。

本以為文官要好一些,沒想到他們想的比胡進思等人還激進,這是早就打算著他自己賣了,把錢越國賣了,好當新朝大官吧。

沉虎子眼珠子轉了轉,還在此時補上了一句“裴公說的有理,且非是為自身考慮,真乃為大王計也!”

錢弘俶終於破防了,他此時還不是後面那個掌握吳越多年的成熟政治家,現在不過是個戰戰兢兢登位的十九歲少年,當即臉色發白,什麼也不說,直接就甩手回了內宮。

內宮,王太后吳氏殿中,錢宏泰已經回來等了錢弘俶很久了。

錢弘俶精神上剛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此刻一見母親吳氏,心情再也壓抑不住,話還沒說,眼眶就已經先紅了。

吳氏篤通道教,為人慈善,性節儉,是個非常明事理、知進退的婦人。

她見錢弘俶失態,立刻將宮人、侍衛都趕了出去,隨後好言安撫,錢弘俶遂把裴堅與沉虎子之言,說給了吳氏聽。

吳氏聽完長嘆一聲,“裴廷實是先王舊臣,為人明敏,知進退,有德操,不是那種會賣主求榮之人,歷次出使中原,多是由他領銜,想來是深知虛實的。

他這麼說,那隻能證明,中原大周確實跟以往梁唐晉不一樣了。”

錢宏泰在一邊,等錢弘俶冷靜一些之後,也將胡進思府邸中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彙報給了吳氏和錢弘俶。

吳氏聽完,臉上更顯出了蕭索之意,“看來紹明天子決心已下,為了拉攏胡進思,連為曾祖父定皇帝編纂傳記的藉口都抬出來了。”

錢弘俶的眼淚終於是下來了,他看著吳氏問道:“如此說來,胡進思、何承訓等人已然有了決斷,國中甲兵,半數在他們手裡,如今為之奈何?”

吳氏看著錢弘俶,十分認真的說道:“我兒無需為此憂慮,胡、何之輩越是決定投靠,就越不會對你怎麼樣。

因為他們要的結果已經達成,只需要坐看就是大功一件,且東西兩府的豪門,未必都想納土奉獻。

現在的關鍵,是我兒要如何抉擇。

若是我兒願意守祭祀,死社稷,就要聯絡國中不肯獻土者,殺胡、何,驅逐裴、沉等人,此後就算朝廷大兵討伐,你我母子哪怕粉身碎骨,也對得起武肅王與文穆王。

如果我兒願意用錢氏一家之社稷,換兩浙三百萬百姓安寧,能夠忍辱為臣,那就要看明日天使面見時,他們會提何等條件了。

若是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