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天聖公主是李聖天的三女兒,她身邊有陪嫁的于闐武士一百人,加上如今于闐金國威震安西,事實上掌握了絲綢之路的西段。

所以甘州回鶻天公主李氏敢隔絕內外,扣押曹元德三兄弟派進去的侍女僕役,但絕對不敢動于闐天聖公主。

這位於闐公主,也就成了曹氏兄弟最重要的訊息來源。

曹元德聞言,仰天長嘆一聲,幾滴渾濁的淚珠從眼眶中流了下來。

“此非劫難乎?父親病重,假母隔絕內外,別說親奉湯藥,某連見老父一面都不行!非人子之道啊!”

“什麼假母!哼!那回鶻女人蛇蠍心腸,狠毒遠甚昔日韋庶人!他就是來搞垮我們曹家的!”

曹元深忽的從胡床上站了起來,他鬚髮噴張、咬牙切齒。

當年母親索氏被迫把正妻之位讓給天公主李氏,給幼年的曹元深帶來的極大屈辱感。

“大兄、二兄,此時該如何是好?你們倒是拿個主意出來啊!

萬一父親有何好歹,我們連在床前送終都不可得,豈是人子所為?”

曹元忠倒是沒他兩個兄長那麼激動,因為他的母親宋氏不是正妻,不過曹元忠對於能在能在父親床前送終,還是非常在意的。

“哼!哼哼哼!”

正當屋內一群曹氏二三代都氣憤異常,紛紛對著天公主李氏破口大罵的時候,一聲極不和諧的冷哼聲在屋內響起。

眾人循著冷哼聲看去,只見一個穿著月白色圓領袍,做書生打扮的人,正在端著瓷碗細細品著茗茶。

書生頭上沒有戴幞頭,僅僅簡單用一個網巾罩了一下,看起來淡雅而不落俗套。

從相貌來說,這書生應該是相當帥氣的,小國字臉,鼻樑挺拔,身材修長,但是那一對眼睛破壞了整體的氣質。

這雙眼太過有侵略性,也太肆無忌憚,打量你的時候,你會恍惚間覺得,他已經在心中,對你完成了價值評估。

任何人一看到這雙眼睛,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鷹視狼顧這個詞,妥妥奸臣之相!

對於眾人臉上的怒色,書生絲毫不在意,仍舊在小口啜飲,彷彿手中那碗香茗,就是瓊漿玉液一般,細長的眼睛眯著更顯奸詐。

“好狗膽!我曹氏以上賓待汝!何敢辱我?想試試曹某的利劍嗎?”

憋了一肚子火的曹延敬一下就炸毛了,他猛地跳起來,奔到書生面前就要去拔腰間的儀刀。

“大郎君已有性命之憂,還在意什麼侮辱?若有膽氣,去回鶻人處拔刀,方才為好漢子!”

書生睨了曹延敬一眼,絲毫沒把他當一回事。

“孽障!怎敢在此拔刀?還不退下!”

心裡正是煩的不行的曹元德,把右手重重錘在胡床上,對著曹延敬怒喝了一聲。

“哼!”曹延敬狠狠瞪了書生一眼,氣咻咻的被人拉回了曹元德身邊。

“裴舍人,某敬重你是裴文忠公子孫,乃是名門之後,禮遇有加,如今曹氏有難,足下一言不發,反在此蔑視於我等,這就是聞喜裴氏的做客之禮嗎?”

曹元德強壓著怒氣說道,他本來就不待見這裴舍人,因為他那雙眼睛,曹元德一見就不喜。

只是礙於他是名門之後,沙州又地區偏僻難得有個中原高士來此,是以優待有加,結果沒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狂悖!

舍人與郎君一樣,都是這時候對於男子的尊稱,不過郎君用的多一些,舍人則專門用在那些身份高貴,或者家世不凡的世家子身上。

裴文忠公就是那位出入中外,以身系國之安危、時之輕重者二十年的晚唐名相裴度,文忠是他的諡。

聞喜裴氏雖然不是五姓七望,那也是大唐有數的豪門,不知道他一個名門子弟,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