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x年,我五(小蝦米)

老和尚的這兩首詩寫得真好。那是一個對我們來說完全陌生的年代,雖然我知道知青,但並沒有認真地去研究過,這可以說是我的祖父母一代的事了。從老和尚的嘴裡講出來,這些事情就讓我覺得既陌生又熟悉,因為這是我的親人的經歷。老和尚是伴隨著我長大的,我一直把他看成我的家人,家裡的長輩,祖父或者父親。聽他朗誦了那兩首詩,我有一種如同身受的感覺。尤其是那種青春的騷動,寫得太生動了。我感覺這是我至今讀過或聽過的最好的詩之一。也許是由於我跟老和尚的特殊親近關係,但肯定不全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翻來覆去地聽了老和尚這些陳述,真的是太精彩了,陳述和詩都精彩極了。

那天晚上,我翻來覆去地聽著老和尚的敘述和詩,包括他以前發給我的那些詩。我都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但一定是天都開始亮了,因為我聽到我們周圍的汽車聲音熱鬧起來,而且越來越熱鬧。

我是被二姐叫醒的。我說:二姐來啦?她說:來啦。快起來吧,我帶你出去。我說:幾點啦?二姐說:十一點了。我一下子坐了起來:哎喲,我差點睡過了。一會兒該上班了。然後我回過味來,說:現在你還帶我出去?我洗把臉,吃點東西,就該上班了。你知道的,我們是十二點上班。二姐說:我跟格格已經說好了,把你的休息日調整一下,今天你休息。我說:為什麼?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嗎?她說:我帶你去吃飯。就這事。快點吧你。

出於對二姐的絕對信任,我就稀裡糊塗地跟著她走了。出店時,二姐說:格格,我把你的人帶走了。格格說:好了好了,不要多說了。你給我帶來多大麻煩。我要全部調整,要通知還要安慰排在今天的所有客人。我說:格格。格格說:走吧走吧,聽說是好事呢。格格的聲音不但聽不出生氣,反而有笑的調子。她跟我說話時總是有笑的調子在聲音裡。

好事?我有些驚訝。之後的事情使我更驚訝,而且我在想如果格格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她的聲音裡絕不會還有笑。她甚至會百般阻撓,不讓我去。她有充分的理由的。真不知道二姐編了什麼故事,居然能讓格格高高興興地拱手把我送出門去。

出門後,我問二姐:有什麼好事?二姐說:給你介紹女朋友。我一下子就站住了:我不需要什麼女朋友,我一個人挺好的。二姐拉住我的手,拉了我一把:走吧,什麼事也沒有。

二姐說:你爸爸來信了。回頭我念給你聽,。我說:好的,謝謝二姐。爸爸媽媽來信都寄到二姐那裡,讓她跟我見面時念給我聽。二姐的按摩房和住處都在五角場那裡,在擴充套件前的老上海的東北角上,離我們新天地這裡挺遠的,我跟二姐說過,你不用老來,你也要多休息休息。可二姐還是老來。儘管不象一開始那樣幾乎每天來,但每週至少還是要來兩次。每次來,她都跟我香子布,我前面說到過,翻譯成普通話就是香嘴巴,親嘴的意思。我知道,且不說我是瞎子,再說,二姐雖然真心喜歡我,但她明明知道堂姐弟跟親姐弟一樣,是不可能成為夫妻那樣的關係的。她跟我親嘴其實只是一種喜歡的表示。我也就開玩笑似地響應她,她隨後總是嘻嘻一笑,退了開去。儀式結束。

我說:爸爸說到什麼新的事情嗎?我這麼問,是因為爸爸文化有限,每次寫信來都是那些話,問候,關懷,很少有新的內容。這麼說有點不好意思,我只是私下,比如在寫小說的時候說一下。我很好,奶奶和媽媽都很好,大伯和大嬸也很好,這幾乎是爸爸每次必然說到的。當然了,是同樣的話,可是我在每一封信後都在等待著下一封信,雖然知道還會是同樣的話。奶奶爸爸媽媽畢竟上了年紀了,而且越來越上年紀,我需要聽到這種不斷的一模一樣的證明語。如果沒有聽到,我是會擔心的。

二姐說: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