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問對方明天是否還能不能過來赴宴。

鳳凰到了家中,立即跟我說道:“憐影姐姐臉上有傷,我進去的時候正用雞蛋在敷臉,她說不能讓哥哥看到她現在丟臉的模樣,讓哥哥莫怪她無禮。”

我暗道原來如此,不禁有些啼笑皆非。鳳凰笑容滿面的拍手道:“憐影姐姐還說,明天準來赴宴捧場,少不得要和哥哥多喝幾杯。”

我聽鳳凰說的開心,憐影情緒似乎不算差,心裡頓時也鬆了幾分。鳳凰一直在和文煉小馮一起討論準備明晚的宴席,由於少了幾道菜,她一直有些不滿意。我只告訴她自家辦宴席請客人吃飯,最重要的是讓客人們吃的滿意,可不是讓你自己玩的開心。她噘著嘴想了半晌,總算還是認可了這個說法。我又提醒她最好是去問問客人們都有什麼喜歡的菜,她卻說她早就知道了,拍著胸脯跟我道包管都是他們喜歡的。我不由莞爾。

鳳凰折騰到快半夜,才肯安心睡去。我上屋頂的時間便也比平時晚了一些。今夜的夜色極美,想來應該不會再有刺客了吧。自從崔翊君來了之後,她就對我時常守夜感到不解。其實我也不明白,如今我房內有美人相侍,我為何仍舊天天跑到屋頂上坐著。我從前總覺得是擔心傀儡夜襲,而且傀儡似乎只在夜間活躍,直到第一次遇到崔翊君的那個白天。

一直以來,我也並不是每天晚上都在屋頂坐著。但似乎是從棲霞閣慘案以來,我感覺我再也無法安枕。一旦我坐在床上想著今晚不上去了,腦子裡總是會忍不住浮現那從四面八方湧來的舉止古怪的人群,那些慢吞吞爬起來普通百姓,那身上插著飛刀從圍牆上直直摔下去的傀儡,以及那一大塊血染的紅佈下浮凸的人頭。我原以為之後接踵而至的各種事情會沖淡我對此事的介懷,實際上我發現我根本做不到。

此事疑竇叢生,從開始到結束都充滿了各式各樣的疑點。江浸月事後的安慰,都很有道理,卻沒辦法徹底釋疑。而且還存在著一種最壞最壞的可能,就是那個死傀儡不受我長嘯的影響,反而他的傀儡師卻被我吼暈,導致死傀儡失控開始無差別屠殺。不過江浸月當時也有一句話很有道理,傀儡是被操控的木偶,而不是有著原始本性的野獸。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失去操控者後無知無覺如同活死人一般的“被廢棄”的傀儡了。我最開始進將軍府時遇到的傀儡便是這樣的情況,脫了線之後再也沒有任何的反應。

我坐在屋頂上亂糟糟的回想著這些日子以來所有見過的或者疑似的傀儡事件,反倒是那些和江湖恩怨有關的東西似乎都被我拋到了九霄雲外。自從鳳凰中術我帶她進將軍府以來,直到今日,我其實一直有一個問題盤桓在心中:江湖可以說是社會的縮影,我無論怎麼做,它都存在哪裡。傀儡……這個問題似乎不是我個人的問題,也不是將軍府或者樊陽的問題,而更應該是整個國家整個社會的問題。我,應不應該把這個問題當成自己的問題之一?還是說我只掃自家門前雪,只要不犯到我眼前,我都可以不管?朝廷不是新近才搞了一個“驅魔盟”嘛,讓他們去管好了。

可是,我真的能做到眼不見心不煩麼?有天晚上,我只感覺到了樊陽城內四處有“鬼”出沒,猶豫再三,坐立不安,終究是顧著一家老小沒有出擊。若是當時也出了棲霞閣那樣的慘案,我又該如何自處?

還有就是,就算我可以忍住內心煎熬不管,但傀儡妖人就會放過我麼。方進是不是傀儡還沒有定論,但那晚卻是我這些天來最最驚險的一晚,人也戰至力竭。那天晚上以及後面也出現過的黑甲重灌騎士,身上有極重的傀儡氣息。他們的目標是不是我?以後還會不會再遇到?

我思索良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已經是什麼時辰,東牆那側忽然傳來了一些動靜。我睜開眼睛,看著那側牆頭冒出來一截梯子,然後便見一個身影爬了上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