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學文父女小心翼翼地走下山坡,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遠方。宋陽站在原地,目光更多是落在馮曉萱身上。

王靜雅也在一旁看著,直到兩人完全看不見了,她才笑著打趣宋陽:“這姑娘長得可真是水靈,越看越讓人喜歡。要是能進咱們家,我肯定把她當親閨女疼愛。”

“人家可是城裡姑娘,哪會願意嫁到咱們這窮山旮旯裡來,您就別瞎想了!”

宋陽心裡清楚母親的想法,說實話,他自己也有過類似的念頭,可他更明白現實的差距。

“之前那個蔣知青你說人家不會留下,現在這個姑娘你又說不願意來,照你這麼說,石河子村的年輕小夥子以後都得打光棍了咯。

人家姑娘不是在山裡待了好些年嘛,還老是往山裡跑,說不定這事能成呢。

再說了,過日子關鍵看人品,你模樣不差,又有本事,往後日子肯定不會差。”王靜雅笑容滿面地說道。

宋陽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聊,只是拉過母親的手,把剛到手的三百五十塊錢塞到她手裡:“媽,錢您拿著,我回屋睡覺去了。”說完就轉身走了。

家裡的錢一直是王靜雅管著,她過日子精打細算,一分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用,錢放在她那裡,宋陽覺得比自己拿著踏實多了。

他先去了趟廁所,回屋後直接上樓,打算睡個回籠覺。

躺在床上,思緒卻不由自主地飄到了馮曉萱身上,想著喜歡往深山裡跑和願意嫁給山裡人之間那極其微小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馮學文送來的糖果糕點很豐富,這個年在這方面已經不用再另外買了。

下午,宋建國和宋軍去了一趟鎮上。快過年了,他們去供銷社買鞭炮、酒水等年貨。回來後,拿著裁剪好的紅紙,去生產隊請會計寫對聯。

瞿冬萍和王靜雅則忙著準備年夜飯,一整天,屋裡鍋碗瓢盆的碰撞聲就沒停過。

對聯寫好拿回家後,她們調好麵糊,揭掉門框和門板上去年貼的、經過一年風吹雨打已經褪色、破舊不堪的對聯和門神畫。

用玉米芯在門框門板上塗上麵糊,把新的畫帖和對聯端端正正地貼上去。

除舊迎新,就像一年一個輪迴。

在這過程中,宋建國把宋陽叫了出來。讀完小學的宋陽,算是家裡的“文化人”。

叫他出來,是為了分辨對聯的左右,確定該貼在哪裡,免得把該貼在牲口圈門上的“六畜興旺”貼到自家大門上,鬧出笑話。

其實,宋陽自己對對聯左右的區分也不是特別清楚,只能憑感覺,怎麼讀著順就怎麼貼。

會計寫的字雖說算不上有多好看,但紅紙紅得鮮豔,好像對聯一貼,日子馬上就紅火起來。

就連那註定要被泥石掩埋的老屋,此時在宋陽眼中,也充滿了喜慶的氣氛。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除了宋陽,一家人包括兩個侄女都在忙著做各種好吃的。平日裡捨不得吃攢下來的食材,在這一天都拿了出來,精心準備年夜飯。

今年家裡有熊肉、豬肉、羊肉,還殺了一隻大公雞,再加上其他各種食材,滿滿當當擺了十二個菜。這些年,年夜飯從來沒有這麼豐盛過。

宋陽帶上一些酒和肉,揹著獵槍,帶著招財、進寶,去山裡看望李乘風。這不僅是看望師傅,還有一件對獵人來說非常重要的事——敬山。

山裡的先輩們在山林中搭草屋居住,刀耕火種,採藥打獵,靠山吃山是主要的生存方式,在這片大山裡繁衍出了眾多姓氏和村落。正因為這樣,山裡人對這座養育了祖祖輩輩的大山充滿了感恩之情。

在過去,播種、收穫、採藥、打獵等活動,都要舉行敬山儀式,以表達對大山的尊敬和感激,這些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