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陽最終還是沒能攔住宋建國。

被宋建國一把推開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父親走出屋子。

到了大門外,宋建國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宋陽,聲音帶著幾分冷意:“你到底去不去?”

這樣的語氣,讓宋陽覺得特別熟悉。

小時候,每當宋建國要他去做某件事,而他不願意的時候,宋建國就會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後面往往還會接著數三個數。

要是回到小時候,宋建國此刻的話應該是:“你到底去不去……一……二……三!”

“三”字一出口,如果還沒行動,等待宋陽的,肯定是一頓把屁股打得紅腫的“竹筍炒肉”。

這讓他不得不長記性。

以至於很多時候,他只有兩秒的思考時間,不管願不願意,都得馬上行動。

那些被打的經歷,早已成為了他的心理陰影。

宋陽不記得從什麼時候起,宋建國不再用這樣的眼神和語氣對他,但他明白,在父親看來,這一趟必須去,而且是一件極其嚴肅的事。

短暫猶豫後,宋陽還是跟著走了出去。

父子倆小心地走下山坡上溼滑的土路,剛拐到村中大路,宋建國突然停住。

緊跟在後的宋陽差點撞上去,急忙錯步閃到一旁。

“一上手就用手電筒朝強娃兒腦袋打,你這是下狠手啊,有什麼深仇大恨非得這樣?”宋建國沒有看宋陽,聲音透著沉重。

宋陽沒法提到上輩子的事,只能說道:“沒什麼深仇大恨,就是聽他張嘴罵人,罵的還是你們,我實在忍不住。”

“被罵幾句能少塊肉還是能丟命……你就忍不住?”宋建國猛地轉頭看向宋陽,“跟李大叔學了一年打獵,你就這脾氣?沒點耐心,還想進山打獵?我這個不懂打獵的人都知道,幹這行得沉得住氣。

老實說,是不是因為那個姓蔣的女娃,你們倆爭風吃醋才打起來的?”

“不是!就是因為他罵人!”宋陽深吸一口氣,語氣低沉。

宋建國沉重地點點頭,用手電筒照了照周邊,從路邊一叢水栒子上,折下一根拇指粗細的枝條,幾下扯掉上面帶刺的細枝,只留下主枝,朝著宋陽後背抽了過去。

水栒子,也叫野蘋果,果實像縮小版的蘋果,是山上常見帶刺樹木上結的野果。成熟時紅彤彤的,也被叫做火棘。

老人們說,當年這種果子救了不少革命前輩的命,所以又有“救兵糧”的別稱。

不同地方的叫法也不一樣。

山裡人常常一把把摘下這些火紅的小果子,捧在手心,吹掉葉片,挑出壞果,然後一把塞進嘴裡。剛一嚼,酸甜的味道瞬間在口腔中散開,刺激得口水直流,適應之後繼續吃,滿是酸甜帶來的滿足感。

吃起來一把接一把,根本停不下來。

除此之外,它的樹幹也很有特點。

這種木頭質地堅韌,是做斧頭、砍刀木把的好材料。

“你忍不住,我來教你怎麼忍!”

伴隨著宋建國的聲音,棍子帶著尖銳的破空聲落在宋陽脊背上,即便隔著棉衣,依舊疼得他火辣辣的。

“給我往強娃兒家走……走!”宋建國在後面催促著。

既然已經跟來了,宋陽也沒有退縮。

每走幾步,他背上就會挨一棍。

看樣子,宋建國打算一路打到趙強家。

這情形,就跟負荊請罪沒什麼區別。

宋陽緊緊咬著腮幫,忍著背上的疼痛,一聲不吭地往前走。他很想知道,父親為什麼要做到這種程度。

就這樣,幾分鐘過去,宋陽身上至少也捱了二十多棍。

背上的火辣感已經變成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