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問出這個問題前,傅宴青已經預想到了答案。

突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還帶著孩子。

就算生活條件再富足,心理上還是需要適應的。

更何況當時她的情況並不好。

楓林盤山公路上的血跡是她的,現場有又嚴重的車禍痕跡。

她一定受了很嚴重的傷。

傷口癒合的時候一定很疼。

寧矜握著水杯的手一緊,垂眸,說不清楚心裡那股酸澀是為什麼。

要說她過得好,比以前要好上太多。

白家給她提供了最好的醫療條件,宋家在知道她的身份後,宋夫人哭得泣不成聲。

他們都對她很好。

可她依舊會做噩夢。

會夢到爸媽的車禍,會夢到從懸崖上墜落,會夢到被車子碾壓。

她想睡著,卻又怕睡著,熬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還有團團和圓圓,她因為面部手術的關係,服用了不少激素類藥物。

沒有母乳餵養,兩個大胖小子又是能吃的。

有時候半夜醒來來不及衝奶粉,兩個小傢伙哇哇大哭。

剛哄了一個,另一個又哭了。

那段時間雖然有阿姨一起幫忙帶,但寧矜還是神經衰弱很長一段時間。

還有面部手術的副作用。

寧矜扯了扯唇角,語氣淡漠:“我過得很好。”

傅宴青頓了頓:“那就好。”

他舒緩的眉頭微微舒展,鬆了口氣。

她過得好就好。

寧矜看向他出神的模樣,又淡淡補充了一句。

“至少比在你身邊時好太多。”

她的聲音不輕不重,僅僅是簡單地陳述事實,並沒有帶太多的情緒。

卻輕而易舉地在傅宴青的身上砸出一個又一個的血洞。

傅宴青慶幸她過得好,卻始終覺得酸澀難當。

那股酸澀並不是難受,只是想起他過去做的一切,痛苦難當。

寧矜看向窗戶上不斷流淌的雨線和瓢潑大雨。

知道今晚是回不去了。

額頭上雖然貼著冰貼,但昏沉的感覺依舊在。

寧矜起身,就算不願意也只能在這裡待上一晚。

“客房在哪裡?”

“你睡主臥。”

“不合適。”

“客房裡無床無被,除非你想打地鋪。”

寧矜:“……”

傅宴青倒是一本正經:“你如果不信,我可以帶你去看。”

寧矜還真不信,跟著他走到樓上。

房門一間間開啟,果然空空蕩蕩的,除了主臥有床,其他房間除了大白牆,什麼都沒有。

面對寧矜一臉‘你是不是有點毛病’的表情,傅宴青開口。

“只有我一個人,沒有必要裝客房。”

寧矜眼角抽了抽。

她燒還沒退,又和他折騰半天,已經感覺有些體力不支。

“我睡沙發。”

寧矜往樓下走,腳下一時沒站穩,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

傅宴青眼明手快地扶住她,輕而易舉地將她抱起來。

寧矜確實沒力氣和他爭執,眼皮都在上下打架。

她被傅宴青抱到主臥的床上,立刻就裹住被子,將自己包成了一個球。

從始至終都是防備的姿態。

傅宴青看著她猶如蠶繭的模樣,有些無奈,又有些想笑。

“你現在的情況,如果我真的想對你做什麼,你以為你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