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您都不放在心上。您只專心致志,盯著星途命運,聽道樓高起,耗資千萬,於海外苦求方士,興師動眾,到泰山天地封禪,又在貧乏之年,改法易度,廣收復稅。如此看來,陛下確實是寰宇之內第一人。”

“臣弟雖庇護一方,可見到百姓室無織物,甑無餘糧,臣弟無可奈何。皇兄,臣弟自知衝撞聖顏罪無可赦,然臣弟此番應召入京,非為封禪而來,而是面諫陛下,以明聖聽。臣,之所以來,是沒想著要回去了。”

平王一腔肺腑之言,叫在場人紛紛動了心思。

皇帝沉著臉,看著平王不說話。

太子微微怔住,望向平王,內心無比感動,可又惱怒其竟是懷著破釜沉舟之志,為了諫言直犯龍顏,賭上自己這條命。

小皇叔,他不是這樣的人,太愚蠢了。

謙王的目光在平王與太子身上來回轉動,無聲地嘆了口氣。

幾位侯爺保持沉默,不知在想些什麼。

嶺南王自顧自吃著菜品喝著小酒,臉上卻也沒了喜色。

祿王只將在場人的臉色都看了一遍,託著腮,眼裡盡是看戲的欣喜。隨即他將目光放在扶搖長公主身上,笑了笑,微微抿了一口酒。

在這氣氛有些焦灼的時候,一道不大,卻極具威嚴的女聲響起:

“陛下,平王所言有理,並非空穴來風,聖聽開明,還望陛下,察納雅言,予以解釋。”

皇帝看向慕明長公主,低喃了一句“長姐”。這是長他一歲的庶姐,有些迂腐古板,並無什麼存在感,她治下之地,卻也平和。

慕明長公主正襟危坐,頭顱稍稍抬起,看向皇帝時毫不勢弱。見皇帝不言,長公主繼續道:

“陛下,您知道姑姑的脾氣,看不慣的事,也便不慣著,故而您雖有傳召,她卻拒不入京。眼下三方詰難,您當真覺得自己所作所為,都是對的嗎?”

這位姑姑,說的便是那位無視皇令的曲陽大長公主。

嶺南王聞言笑了,在心裡給慕明長公主點了個贊,不愧是長姐,有種。

平王卻有些慌張,生怕皇帝怪罪她,連忙眼神示意慕明長公主,一邊對她道:

“皇姐,言多必失。”

慕明長公主凌厲的目光直逼平王,反問道:

“不言便會得嗎?我看不盡然。”

而後她又將矛頭對準在場中人,目光冷冷地掃了一圈,道:

“在場諸位,裝聾作啞,自然可保一時富貴,可往後呢?”

皇帝的面色黑得能滴出墨來,左貴妃坐在他身旁,心尖不禁開始發顫,斜著眼偷偷去打量皇帝,暗自為長公主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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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好像連鼓樂歌舞都凍住,這些個王公,此刻無一不繃著,等待著。

“陛下。”

又一道聲音響起,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射向他,高座上,皇帝的眼神尤為兇惡。

不過,安遠侯?他不是對朝堂天下事置身事外嗎?怎麼……今日這是,要當那出頭鳥?

安遠侯起身,低著頭拱手,頂著那群叫人頭皮發麻的目光,冷汗涔涔,虛著聲音對皇帝道:

“陛下,老臣不勝酒力,身體疲乏,想先行請辭,還望陛下體諒。”

皇帝聞言鬆了口氣,和顏悅色地對安遠侯道:

“侯爺年事已高,本該在府上休養,宴席叨擾,是朕考慮不周——何緒,送安遠侯回府。”

安遠侯慼慼地行禮道:

“謝陛下。”

便由何緒請著朝外走。

嶺南王見此,不禁笑出了聲。

安遠侯,這是有多怕死,明明他身在京城,最是清楚皇帝的所作所為,他卻寧可做那